正文  第17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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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情動
    自從認識展昭之後,白玉堂的每個生日都是和展昭一起過的。即使是在和蘇虹交往的那些年裏,生日的晚上,他一定是要展昭徹夜作陪。當時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想想,白玉堂便覺得自己很遲鈍,他應該很早就對展昭動心了才是,否則不會那麼在意有關展昭的一切。他的感情,他的過往,和他對自己的重視程度。
    事情往往是這樣,某個關鍵點想通了,整個真相就迅速浮現出來了。
    星期六一整天的時間展昭都貢獻給了白玉堂,早上為他準備早飯,叫他起床,吃完早飯後兩人在陽台邊上各自捧著書看著,消磨周末的好時光。其實白玉堂並不完全知道展昭為什麼在生日這個問題對他格外的縱容,不管手裏有什麼事都一定會陪他。
    但展昭清楚自己的心軟從何而來。
    往生的時候,他總是很忙,非常地忙,經常不能陪他,說起來玉堂過生日,展昭幾乎沒有幾次能夠好好陪他。雖然玉堂自己沒有對他埋怨什麼,可展昭自己心裏卻非常歉疚。每次自己生辰,他總是要百般費心,給他驚喜,而自己卻連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實在是不應該。那時候,是沒有機會彌補,而現在,能夠給玉堂的一切,溫柔,照顧,關心,陪伴,守候,他絕對不會再吝嗇。能夠給他的一切,他會最大程度地全部給予,這是他對自己的承諾。
    今生他不再是所有人的展護衛,他隻想做好那個人的展昭而已。
    幸福悠閑的時光總是過得比較快的。展昭花很多的時間和白玉堂一起去買菜,去超市購物,去取早就訂好的蛋糕,和他聊天,講起各自過去的趣事。回到家,展昭在廚房裏忙碌,白玉堂在一旁啃著蘋果看他下廚,因為是壽星,展昭特許他什麼也不用幹。
    白玉堂覺得自己其實是非常享受展昭對他的這種幾乎寵溺的縱容的,這種充滿俗世煙火氣息的親昵安寧,實在是讓他倍加迷戀,幾乎不可自拔。
    即將要吃晚飯的時候,展昭在蛋糕上隻插了一支蠟燭,象征性地代表一下,並沒打算真的讓白玉堂去吹。所以當白玉堂要求他關燈,說自己想許願的時候,展昭驚訝之餘,覺得自己有些忍不住眼裏的笑意。
    這個人不是一向都不喜歡這種小女生的幼稚把戲麼,怎麼今天這麼浪漫呢。
    雖然覺得不解,展昭也還是沒有拒絕白玉堂的要求,等他走回桌子旁邊的時候,透過月光看見白玉堂微微低頭,像是在許願的樣子。於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眉目溫柔婉轉。也許黑暗是感情得以放縱的溫床吧,起碼展昭覺得此時自己無法抵抗內心感情的湧動。
    等他結束了,展昭才輕笑出聲:“你這是許了什麼願望呢?”
    本以為玉堂會說出“許的願不能說出來”之類的玩笑話,哪知白玉堂卻極溫柔地回答了:“雖然這樣做幼稚了點,但是想到我不久就能實現自己的心願,我就覺得傻一次也是一種情趣。”
    “到底是什麼願望呢?”展昭被成功地挑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開口詢問,“你怎麼說的這麼肯定呢?”
    白玉堂靠近一點,有些迷戀地看著展昭在月光下泛著光的清澈眸子,聲音也似月色般緩緩流淌:“因為我不是對上帝許願,而是對自己許願……”他忽然極輕地歎息一聲,尾音裏莫名的誘惑:“展昭,你真的想知道我的願望嗎?”
    “嗯,是想啊。”因為比白玉堂稍微矮了一點,展昭習慣性地仰起臉來看他,神情帶著一點溫順乖巧,分外動人,“你不是想告訴我麼?”
    白玉堂忽然側過身吹熄了蠟燭,然後專注地看向展昭的臉。月光裏這人微微抿唇而笑,唇色嫣然,帶著他極熟悉的溫和縱容。白玉堂不由有些癡怔地想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呢,這個人一向對他偏寵得很,討點生日禮物不過分吧……
    “玉堂你怎麼呢?”展昭見他神情似有奇怪,忍不住湊近了些,關切地問他,“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不想說願望啊?那也沒關係的,嗯?”
    白玉堂不再開口,隻是緩緩傾身,伸出手極輕柔地摟住展昭略顯清瘦的腰身,貼上他的唇,卻並沒有深入,像是留戀這樣的感受,更是一種試探性地觸碰。展昭怔了片刻,似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突然的舉動,但下一秒,他卻無聲地微笑起來,然後輕輕閉上眼,微微啟唇,伸手勾住這個男人的脖子,神情越發溫順動人,青澀地誘惑白玉堂把這個親吻深入下去。
    是一時情魅也好,是長久以來的渴望也罷,至少這一刻,他想好好沉醉。明日事留待明日再說,何必辜負了此刻的良辰美景,不值得。
    展昭看不到白玉堂眼中眸光流轉,依稀可辨其間深邃的喜悅與滿足。白玉堂忍不住低低歎息一聲,如他所想,展昭對他從來都不忍心拒絕。他慢慢加深了這個親吻,伸舌入內,輾轉留戀,引誘對方陷入這個溫柔的陷阱,與他共舞,反複索取與挑逗這個人的全部感官享受,勢要令他沉醉不可自拔。直到仰頭承受的人不堪即將要窒息,稍稍用力推了推他,白玉堂才停下這個漫長而纏綿的親吻。
    展昭有些怔怔地看著他,目光繾綣而迷離。月光下的溫柔太醉人,讓他一時之間有些迷惑,分不清眼前這個人是他暗暗眷戀多年的同窗好友,還是在夢裏懷念過無數次的往生魂魄。又或者,此刻是真是幻呢?這樣想著,他越發害怕突然的失去,不由緊緊地摟住白玉堂的脖子,神情如同獻祭般決然而虔誠。
    他愛得實在太久太孤獨了,久到連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愛得有多深刻,一點點的誘惑就足以在瞬間打碎他的理智……
    白玉堂忍不住歎息著喃喃出聲:“展昭,別這樣看著我,你會後悔的……”雖是這樣對他說,白玉堂還是加了力道攬住他的腰,再次在他唇間流連,而後親吻漸漸向下,悄悄落在頸間,有些貪戀。白玉堂忽然了悟,他在這個人麵前的自製力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脆弱。明明知道不應該,要停下,可他還是管不住自己。
    直到白玉堂的親吻慢慢延伸到了敏感的鎖骨上,漸漸蘇醒的陌生情欲讓展昭回過神來。他微微後退,修長的手指以極輕柔的力道插入白玉堂的發間,嗓音溫軟而略帶沙啞,低聲喚他的名字:“玉堂……”
    歎息般百轉千回的呼喚拉回了白玉堂的理智,他有些不甘心地在展昭精致的鎖骨上流連一會兒,親吻慢慢又回到了唇間。到最後,纏綿到極致地將最後的吻落在他的眉心,這才饜足地稍稍退開,卻仍是環著展昭的腰沒有放手。
    從頭到尾,展昭都不曾有過半點的掙紮和反抗,隻是極溫順青澀地承受來自白玉堂肆意而放縱的熱情。白玉堂不由暗暗欣喜,這是否代表某種認可的訊息呢?因此他細致而專注地看著展昭,不願錯過他的任何表情。他在展昭眼裏看到的隻有溫柔和縱容,並沒有其他任何負麵的情緒,若不是極擅長掩飾情緒,就是他對他並非毫無情意。展昭在白玉堂麵前從來都是真實而真心的,所以十有八九,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這個認知,讓白玉堂不安跳動的心漸漸安穩下來,眉目越發溫柔繾綣起來。
    “玉堂。”展昭沒有試圖改變他們之間仍相擁的姿勢,而是緩緩開口喚他,語調依舊是溫和的,“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是質問,不是責難,不是委屈,隻是單純地想要一個或許是自己能夠預料到的答案。
    白玉堂輕輕歎口氣,唇貼在他的耳邊,略帶撒嬌的語調,帶著一點明知他會縱容的有恃無恐:“展昭,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當再寵我一次,包容我一次,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他總是知道,如何才能讓這個人對他心軟,從而答應他的要求。
    展昭果然不能抵抗白玉堂的小計謀,不忍令他失望:“你說吧,我答應。”
    白玉堂輕輕笑著在他頸間討好似的蹭了蹭,軟聲道:“很多事情就算我不說,你心裏也是能清楚的對不對?我不讓你為難,等欣欣高考完了,我們好好談談,把想說的都說清楚,好麼?”
    這一刻,展昭心裏忽然紛紛亂亂地閃過了很多念頭和場景。他想起初次重逢時他的喜悅與悲傷,想起第一次看到他女朋友的心痛,想起為他唱那首《白衣》時的孤獨與傷痛,想起月華的情書,想起平安夜的橋上月華清醒而絕望的反問,想起她問“你不值得更好的麼?”……
    那個時候他並沒有告訴月華,不值得,是因為他已經知道誰才是最好的。
    展昭忽然釋然地一笑,擁擁緊了這份期盼已久的溫暖:“好。”
    自從生日夜過後,雖然沒有挑明什麼,但白玉堂和展昭之間的相處忽然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曖昧情思。本來已經習慣的一起,一起做飯,一起洗碗,一起讀書,一起看電影,都變得婉轉纏綿起來。除了必須分開的時候,比如上班和工作,白玉堂似乎總願意時刻和展昭呆在一起,即使什麼也不做,也總是開心得很。
    最讓展昭無語的是,從那夜之後,每天晚上白玉堂就徹底賴在他房間裏不走了。他每次都抱著筆記本來說是在設計網頁,做著做著就晚了,幹脆留宿在他的房裏。次數多了,展昭就忍不住問他幹嘛不回自己的房間,結果這個人相當理直氣壯地說:“這不到冬天了麼,兩個人一起睡比較暖和麼。再說咱們以前不也總是睡一起嗎,又不會不習慣。”睡到最後,這個人不知怎麼的就是要抱住他才睡,說是一點都不冷。
    展昭忍不住腹誹:深圳的冬天能冷到哪裏去,再說怕冷你不知道開空調嗎?你個徹底的享受主義者,別跟我說什麼省電,鬼才會信你。
    雖是如此,但展昭也沒有真的趕人,也許自己內心裏,也是渴望這樣的溫暖的。夜夜相擁而眠,未必不是很好的體驗。
    就這樣日子蕩漾著就到了年末,白玉堂和展昭都回了家過年。除夕夜裏打電話打了兩個小時,連展昭都覺得不好意思說出口,多麼丟臉,跟小女孩子似的。不過因為都已經是成年男人了,這個新年,白玉堂和展昭還是很忙的,忙著四處走親戚,尤其是三親六戚特別多的展昭,幾乎沒什麼時間留給白玉堂。
    尤其是展昭特別關心自己妹妹的生活和前程問題。像父母一樣,他既欣慰於展欣的刻苦勤奮,又很擔心展欣會不會壓力太大。妹妹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學習勤奮固然是好事,但如果過於勤奮的話,就怕她會把自己的身體弄壞了。展欣的學習比當年展昭他們更嚴,年都沒過完就回學校補課了。展昭於是總喜歡帶著媽媽燉好的湯和家裏沒有小孩子吃的零食到學校去看展欣,看到妹妹憔悴的臉,每次都很心疼,忍不住一再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別太拚命。展欣每次都答應,但真的落實,可不多。
    年假過完就要回深圳上班了,展昭臨走之前對父母叮囑說不要給妹妹太大壓力,還給妹妹買了一個很好的MP4,留給她緊張忙碌的時候聽聽歌放鬆一下。展欣一開始收到新年禮物的時候非常開心,笑眯眯地說:“這下可以好好訓練一下英語聽力了!”展昭卻摸摸妹妹柔順的長發,溫和地說:“欣欣,哥哥給你買MP4不是要讓你用來訓練聽力的,是想讓你的高中生活輕鬆一點,快樂一點,而不是那麼壓抑。考試雖然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我們要你學習,是希望你能夠擁有獲得幸福快樂的能力。高考很關鍵,但哥哥希望你高高興興去考,考得怎麼樣是天意,我們都看到你已經盡全力了,你這樣已經足夠好。”
    展欣和哥哥相反,上高中後英語並不好,聽力尤其差。但展昭並不把這放在心上,欣欣有她喜歡和擅長的東西,不需要勉強自己一定要像高手那樣去學那些她認為枯燥無無味的內容,有個基本的就可以了。如他所說,他送妹妹MP4隻是要給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有的快樂享受,沒有其他的意思。如果非要強迫妹妹高強度學英語,就不是哥哥心疼妹妹的本意了。
    所以說,白玉堂一直認為,在寵愛展欣的這個問題上,展昭比父母更甚。他甚至對欣欣都沒有父母那樣的期待她前程光明的願望。展昭對妹妹的全部要求,不過是要她誠懇地對待自己的生活,珍惜她所擁有的一切,然後給自己最大程度的自由和快樂。
    說起來,真是對妹妹寵溺到了極點的哥哥。
    這個新年,一切安好,唯一讓展昭有些遺憾的就是沒有看見月華,聽說是陪外公外婆過年去了。不過從丁家那兩個哥哥驕傲的言辭中,展昭得知月華的工作非常出色,主要是她在文壇上的名氣越來越大,現在再去百度上看,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字眼了。
    其實不見也好,隻要知道她一切安好,展昭已經覺得很好。
    新年的時候和子涵聯係才知道,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對月華的追求,現在丁家人都已經知道了顧子涵是月華多年的忠實追求者了。顧子涵本身條件就很優越,最重要的是他比誰都愛月華,博得丁家上下一幹人等地暗暗支持。奈何月華穩得很,從未表示過別的什麼。即使知道家人的種種態度,也淡然至極。
    真是冤孽。
    生活永遠充滿了這樣那樣瑣碎但充實的煩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如何對待,則全看自己了。時光易過,轉眼就到了六月,又是一年的人生大戰,展欣他們要高考了。這個夏天陸續出了一些重大的社會新聞,展昭非常忙碌,也沒有時間回家看看。等他真正忙過一陣,已經是到了八月初了,展欣的錄取通知書已經寄到了家裏。
    展昭被錄取的學校也不是什麼名校,算是一般的本科大學,不算好但也不差的那種。但家裏人還是非常開心,每個人都知道,這樣的結果本就是展欣在讀書上的天分極限了。而且父母都想得很遠,女兒學的專業是師範,畢業後就在高中當個教師什麼的,對女孩子來說非常適合,也很穩定。而對展昭而言,知道妹妹心情很好,選的是自己非常喜歡的專業,這就足夠了。
    當展昭心情很好地告訴白玉堂這個消息時,白玉堂也表現的很開心的樣子,倒像是個哥哥的樣子。但隻有白玉堂自己清楚,他心情愉悅,可不僅僅是因為展欣,更多的還是自己的心思。說實話,白玉堂雖然因為展昭的關係和展欣還算是熟悉,也很喜歡這個總是愛穿粉紅色衣裳的秀靜女孩子,但他對展欣的感情,永遠不可能像展昭那樣深厚。
    血緣是很奇妙的東西,你不能完全解釋它。
    三個月暑假的時候,展欣像哥哥當年一樣,留在學校裏幫忙,算是打工。隻做了兩個月,賺了一點零花錢後果斷地收拾好簡單的行李,背著個書包就和流蘇一起去了深圳玩。本來父母擔心女兒從小就沒出過遠門,怕她出事,但是流蘇卻是與展欣完全不同的女孩子,精明而能幹,當得起家,展家父母給兒子打過電話後,也就帶著這種還是不很放心的心態任女兒玩去了。
    展欣和流蘇的到來使得白玉堂擠上展昭的床變得合情合理了,因為倆人要騰出一個房間來給那兩個女孩子。展昭不放心她們倆單獨去玩,所以總是趁不忙的時候帶著她們,實在不行就讓白玉堂陪著。反正白玉堂呆的公司今年夏季是淡季,也沒什麼忙的,不用來陪妹妹們就是浪費資源了。而白玉堂巴不得兩個大小姐早點玩玩,趕緊去學校呢。
    最重要的話還沒來得及講,就迎來了兩個小燈泡,還真是流年不利啊……
    等到展欣和流蘇終於回家的時候,白玉堂那就是鞍前馬後,熱情得跟親哥似的,連展昭都有些感動了。覺得看不出來,白玉堂還挺有愛心的啊。
    當然真相是什麼,隻有白玉堂他自己知道了。
    這天剛送走了倆丫頭,展昭立刻就上班去了,還說之前請假太多,今晚要值班,大概要熬到淩晨才能回來。白玉堂雖然心疼,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說因為工作太辛苦就辭職吧。這未免有點荒唐啊。
    白玉堂在家做完了最近的網頁設計任務後,就趁著空閑把房間收拾一下。因為怕女孩子們落下了什麼東西,白玉堂收拾得很仔細。等隨意整理過展欣已經弄得很好的床鋪的時候,白玉堂忽然發現枕頭下麵有一本書,很新的樣子。翻開書,扉頁上有展欣清秀的字跡,顯示書買的時間不過才兩個月。隨意翻翻,裏麵有很多劃線的句子和段落,說明展欣看得很認真,也很喜歡。如果不是非常珍惜,這本書不會看起來這麼新。
    這本書裝幀得非常精美,封麵上是素雅典麗的隱約色調,上麵有淺淡的藍色花朵嫣然盛放,很清雅莊重的感覺。白玉堂看到外麵的保護紙上寫著推薦的句子:光陰流轉,歲月嫣然,最難釋懷的,最難忘記;十三娘沉寂兩年的巔峰之作,最美的愛情與最強烈的執著,看歲月的情書如何不朽。歲月情書,驚豔上市。
    封麵上的名字,是《歲月情書》。
    還真是比較吸引女孩子的宣傳和名字,白玉堂淡淡微笑,帶著書去了書房。估摸著展欣她們此刻應該是已經在火車上了,白玉堂拿起放在書桌上的手機,撥通了展欣的號碼。很快,電話接通了。
    “喂,玉堂哥,有事嗎?”女孩子的聲音是招牌式的溫婉,隻是火車上背景嘈雜,聽來有種隱約的模糊感,不太清晰。
    白玉堂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調侃地笑笑:“展欣小姐,仔細想想你是不是落下什麼東西了?”
    電話那頭展欣不知為何忽然沉默了,沒有回答。
    “欣欣。“白玉堂有些疑惑,”聽得到我說話嗎?”
    “聽得到。”展欣淡淡笑著說,“玉堂哥,你先等一下。”
    白玉堂就隱約聽到展欣對蔣流蘇說了一句“蘇蘇,我去趟洗手間”的話,然後是大約兩分鍾左右的沉默。知道那邊傳來的背景安靜許多後,展欣才開口:“玉堂哥,你是說枕頭底下那本書吧。”
    “是啊,《歲月情書》、”白玉堂略感訝異,“你知道?”
    “嗯。”火車上的展欣輕輕靠著牆壁,緩緩說道:“我沒有忘記,那本書是我特意留下來給你的,希望你好好看看吧。”
    這邊白玉堂斂了臉上的笑意,問道:“怎麼想起要留本書給我看呢?”
    展欣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似是不知說什麼好,到最後才輕緩而清晰地對白玉堂說:“十三娘是月華姐的筆名,我很早就知道了,你不想看嗎?”
    “月華……”白玉堂微微沉吟,隱隱猜到了展欣把書留給他的用意,不由下意識地隨意翻翻手裏的書。
    “對,就是我的月華姐,和哥哥青梅竹馬的那個姐姐。”展欣的聲音依舊保持著慣有的溫婉,卻透著一絲說不出的意味來,似是壓著心事的樣子:“那本書先放你那裏,有時間的話好好看看吧。就這樣,我先掛了。”
    白玉堂淡淡笑道:“好。”
    “對了,看完之後記得把書還我,下次給我帶回來!”
    白玉堂望著手機有點啼笑皆非的感受,原來這姑娘也這麼不靠譜啊……
    想了一會兒和展欣的對話,白玉堂不由放下正在整理的工作,仔細翻開書,打算好好看看丁月華的這本新書。他習慣性地先看序言,卻看到開頭這樣一段話,內心感到一些震動。
    “我又看到他的臉,在失控模糊的時空裏。五官溫朗清俊,笑容煦然寧和,這樣美。我再次聞到他身上那獨一無二的味道,淡淡飄搖的草木清香,與生俱來,鮮明區別於任何香水的鬼魅味道。
    這是我們魂魄相認的唯一記號,我的少年。”
    白玉堂的臉上不由浮現出淡然而溫柔的淺靜笑意來,他知道丁月華想念的究竟是誰。
    慢慢看下去,一點點抽出過往時光的香氣來,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場景,笑容,眼淚,等待,情書,少年與少女,不可拋棄的執念,清醒夜晚的孤獨與黯淡,一一出現在眼前。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難忘的,是生命最初的情感真相。白玉堂閱讀的速度一向很快,這次卻看得很慢,等到手裏的書翻到尾頁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展昭還沒有回家,白玉堂把書放回了書架,隨便給自己弄了點吃的。他不是不會做飯,隻是沒有展昭那樣的手藝和耐心而已。何況他不在,一個人不想做。吃完晚飯,白玉堂什麼也沒做,隻是靜靜地坐在展昭的床上出神,神情莫測。
    展昭淩晨兩點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詭異的場景。因為太累了,他直接洗了澡就打算回房間睡覺了,連自己房間的燈都沒有開。所以憑著不錯的視力看到床上還坐著個人的時候,展昭有些不解,上了床輕輕推了推他:“玉堂,你是睡著了,還是醒著呢?”
    “醒著。”
    白玉堂說了兩個字感覺自己才像是活過來了,有生氣了。他慢慢抱住展昭,眼眶有些酸澀的痛意,聲音變得輕緩而溫柔:“展昭,那首歌,你是為我而唱的,對嗎?你也是很愛我的,對不對?”
    展昭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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