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春:青樓 第091章 攏紗,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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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沒有任何勸言,因為即使我相勸了又如何,她依舊要接客。
於是,我過著我的日子,看著她掛著笑意,阿諛奉承著那些達官顯貴,宛然成了又一個煙霞……等待著她所謂的報仇。
這一個夏日過得漫長卻又短促,許多事許多情經了一個夏日的發酵,變成了另一番模樣。但我們的舞,終究是排下來了,連素空著的位,由菊姨新買的想容頂上,她年歲尚小,本以為她頂不下來,但她不分晝夜的練習,竟是趕上了我們的進度,加上她骨骼柔軟,與搖闕一樣,仿佛天生就是一個練舞的料子。
她練得極累的時候,滿皆是汗,我也會忍不住去摸摸她的額頭,她竟本能一退,避開,說著不符合她年歲的話語:“有勞綺羅姑娘費心!”
我的手就那麼懸在半空之間,有些不敢置信,但最終訕訕而道:“想容,你很適合這裏!”
相同的話語,曾經有人與我說過,隻是現在,卻換成了我說予旁人相聽了……我在這裏也數個月,竟也算是老了。
或許,我容貌依舊,隻是那份心境,早不複當初,我看一切皆是倦倦,懶怠的模樣……我本以為,這個夏季,就會在那樣日複一日的相似之間流逝而去。卻是逢了尾,攏紗死了。
她死得極其慘烈,被那個錢公子拽住了衣領,一下一下將她的頭磕到在地上,生生被磕死的。動靜極大,整個謝菊樓的姑娘恩客都跑出瞧了,於是,我夾雜在其中,混混沌沌地瞧著她額上的血一次比一次流濺得多。
“你究竟認不認錯,你究竟認不認錯!”錢公子邊將她的腦袋往下按邊惡狠狠地問。
此刻的攏紗,已經奄奄一息,但依舊開口:“不,不可能!”
一灘血水從口中噴薄而出,正濺了個錢公子滿身,怒氣衝天的他再不盤問任何,隻管往死裏按,扶雅害怕得不敢去瞧,拽著我的手,示意著我什麼。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身子慢慢往下挪……菊姨比我先一步,帶著笑意道:“錢公子消消氣,攏紗哪裏伺候不好了?咱換個姑娘行不?可別鬧出了人命!”
“伺候?她要伺候我到陰曹地府去!菊姨你說公道話,我能放過她麼?我能放過她麼?”他果是氣急了的模樣,一聲比一聲大。
“怎麼會……”菊姨估摸也不知究竟發生什麼事,話音低了下去,這個當,我瞧見攏紗瞧著錢公子的目光充滿了憤恨。
“不過是個婊子,往死裏打,剝光了打,那樣才好看!”那些恩客,有人還嫌不夠過癮,邊是附和更出過主意。
一絲邪魅浮現在了錢公子臉上,他果然一把拽起攏紗,猛一下將她身上血跡斑斑的衣衫一撕,任她裸露過肌膚竟是一腳踩在她的身上,隻是攏紗隻是緊咬過牙關,眼睛睜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我的心跳加速,可隻是扶住扶雅,看著發生的一切,一言不發。
終於,菊姨拉住錢公子的手,帶出了哀求……我見她第一次祈求人的模樣,突然就覺得她衰老了許多,嘶啞過聲音:“錢公子,賣菊姨一個麵子,你消消氣,你消消氣,我自會懲罰她……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可好?”
這般,錢公子的腳才離開攏紗的身軀,仿佛泄氣完了,拍了拍手,菊姨慌忙半跪去扶攏紗,突然動作一個停頓,她小心翼翼探過攏紗的鼻息,一個閉眼,一瞬沉寂,恢複了往日姿態,波瀾不驚道:“她……死了!”
我順著那個聲音,捏緊了扶雅一下。那一刻我還有些不相信,她的眼睛分明睜著,睜得那樣大……她怎麼會死了呢?
“死了?”錢公子聞言,又踢了攏紗幾下,朝她的屍身吐了口唾沫不屑道,“不會是詐死吧!真是晦氣!”
就在這時,一直在我身邊的扶雅看見幾次拉我我皆無動於衷,突然掙脫開我的手,擠出人群,拉著菊姨的手指著錢公子,吱吱呀呀,卻是讓菊姨主持公道。
錢公子的手撫上扶雅的麵龐,被扶雅一個側身躲開,他卻搖頭道:“可惜啊可惜,好好的美人坯子竟然是個啞巴!”
“綺羅!”菊姨甩開了扶雅的手喊我。
這次我不得不站出,垂著頭等待菊姨的吩咐:“自己的丫鬟不管教好,還不快拉了回去!”
“慢著,這個丫鬟這麼比劃了一番,究竟是什麼意思?既是你的丫鬟,你便說與我聽聽!”那錢公子殺了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大搖大擺,命令我而道。
我保持住自己內心,努力平靜,鬆開拉著扶雅的手,朝著他福了福身子道:“她這是在向公子求情,說讓公子看在菊姨的麵上,就讓攏紗姑娘……入土為安吧!”
“她欲行刺本公子,你以為能就這麼算了?”錢公子邊說眼珠邊是咕嚕嚕地打轉,一看,便知道一肚子壞水。
“她都已經死了!”我忍不住,聲音大了幾番。
“瞧著姑娘氣憤的模樣,是不是還要本公子殺人償命?”他仔細瞧了瞧我,哈哈一笑道,“是她行刺在先,本公子隻是自保不小心而已,這裏那麼多達官顯貴都有瞧到,綺羅姑娘又是生的什麼氣呢?”
他說完,就有人為了討好,立即應和道:“是啊是啊,我們都瞧見了,錢公子隻是不小心!”
我慌忙隱去臉上的不滿,展露出笑顏:“錢公子誤會了,我隻是生氣……攏紗姐姐惹得錢公子不高興了……”
換成幾個月之前,那樣的話語決然是說不出口的,可現在,那句句話落,皆出自我口。
“綺羅姑娘果真是這樣想的麼?”她順著我的話而問,卻是向前一步朝我過來,我往後一退,卻瞧見與我正對的菊姨朝我擠了擠眼搖頭,卻再不敢動,聽著他說道,“若想讓本公子不生氣也行,今晚就依著綺羅姑娘的規矩陪我一宿,如何?”
今日不是我的獻藝日,所以我不知要如何回答,卻是見菊姨半屈下身子,摸索著合上攏紗的眼,披上一側的紗衣,起身替我答道:“隻要錢公子記著綺羅姑娘是咱們樓的清倌,願按著規矩,那今晚綺羅姑娘就破例接待一回!但若公子話不守信……那麼,果真是魚死網破,我菊姨也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