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春:青樓 第048章 伶蘭,痛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2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莊周夢蝶,不知蝶真夢真;而我好不容易醒來,卻不知我是清寧還是綺羅。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陌生,隻是在怔怔間辨明了自己所在。竟是回了我的屋子,床榻之間,首先映入我眼簾的竟是蘭姨一臉嚴肅。
“醒了?”她毫無生氣拋下那樣一句話。
我未答,看哪床沿之上的雕花,那牡丹富貴,帶過絲絲喜慶,卻是與這青樓格格不入。
“既是醒了,那便隨我去廚房幹活吧,都犯了錯,那便自然要罰了!”她說出那些話的樣子,帶過一絲高傲,可相比過我的聽而不言,卻又將她襯托出幾分可憐。
我依舊不答她,反抗的模樣。
不料她果真是火了,竟上前一步,便用一隻手一把將我拎了起來,我不抵抗,任她發泄,隻是在她鬆手之間於她怒目。
可她卻別去了目光,兩眼緊緊盯著方才拽我的那一隻手上,仿佛不敢相信一樣,速速間竟拚命想將那隻手藏起來,藏得瞧不見,那樣驚慌失措間,那道疤痕之上仿佛也顯露出幾分嬌羞。
若她像剛才一樣逼迫於我,我定然不曾言語隨她心願地發泄,可她突然之間的轉變,倒是將我弄得手足無措。
帶過試探,我輕聲喚了聲:“蘭姨?”
可她聽到那一聲之後,勉強想讓自己不露出那副怯弱模樣,邊後退間轉身就想離開。
就那個當兒,她迎麵碰上了正趕來的菊姨與碧彥。
“阿蘭,你這是……你怎麼了?哪不舒服麼?”菊姨一眼望穿蘭姨神色之間的異常,帶過焦急而問。
我披了件袍子,亦過來,卻是將碧彥對待蘭姨之間的薄涼看了個滿懷:“她還會有不舒服?難道是綺羅拜了菩薩,得了報應?”
她們母女之間的情感,總帶過這樣幾絲微妙,我從不問碧彥,可現下聽過她如此說她的身生母親,我心底之間又覺察出幾分不好受。
隻是蘭姨仿佛根本不曾將碧彥的話放心頭,隻是匆匆間就想逃離這個地方,或許,她不想讓我們瞧見她如此失態的模樣吧。
但菊姨拉緊了蘭姨的手,對她搖頭道:“阿蘭,這裏你遇到了事還能跟誰說?阿蘭,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是不是綺羅哪得罪了你?你說啊!”
可蘭姨甩手之間,菊姨往後退卻了幾步,卻是被她走掉了。
“阿蘭……阿蘭……”菊姨焦急叫喚間,我瞧了眼碧彥,見她垂眉靜默,不由一個跺腳,跟隨了上去。
可果真跟隨了出去,卻又不知究竟自己能做些什麼!
她的腳步緩了,可我還是不敢趕上她,隻是踟踟躕躕間跟隨,她腳步遲緩之間,竟是去了竹苑。
沙沙沙,沙沙沙……那竹葉四季皆翠,複複唱著那聲響單調的樂,可被蘭姨憤恨間打亂,那竹枝顫抖,零碎飄下幾片半枯半翠的葉片。
我躲避得小心翼翼,看著蘭姨哆嗦打開關著湘竹的屋子,將那謝菊樓以往故事挖掘。
“魂牽夢縈說不枉,落英誰人細細數……”當湘竹被拽出屋子時,她臉色笑容依舊,絲毫瞧不出任何的不舒服,歪過頭,看那暮垂的日頭,將那曲子細細哼念。
不過是隨意哼唱,不帶絲竹樂聲相伴,可湘竹帶過癡傻,任將無限柔情唱卻得綿密細軟,那嗓音之間融成幾絲酥軟,帶過幾分天籟。
“千年易老,百年枯榮,萬裏蒼穹,癡心不複……”那句句輾轉,分明連不成調,可字字清晰,便隻聞之,仿佛能看過青樓女子的輝煌與凋零,心酸自成。
“阮湘竹,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還是這樣,隻有我變了,隻有我變了麼?”蘭姨在鬆開湘竹的時候,將剛才竭力掩藏的傷痛顯露得淋漓盡致。
湘竹如何會去理會她,我隻這樣想著,卻是錯了,湘竹的歌聲就如此斷去了半截,瞥了一眼,深意暗生間,竟是狂妄而笑:“哈哈哈哈哈……”
笑聲與歌聲截然不同,帶過狂妄與譏諷,連綿不絕傳入我的耳中,仿佛要將我的耳膜刺穿,令我的心不由顫抖得厲害。
她,果真隻是個瘋子?
或許此時此刻,蘭姨比她更像瘋子吧:“你笑什麼?你在笑我麼?笑我現在能一手便將你們一個個拎起?笑我果真淪落至如此?為什麼,阿菊沒變,你沒變……她也該是沒變,獨獨是我變了,為什麼?”
她問得再用力,再傾盡心性,可是回答她的隻有湘竹聲聲未斷的哈哈笑聲。
“笑,我讓你笑,不準再笑了!”湘竹如此反應更是激了蘭姨,她竟是一手伸出之間隻達她的脖頸,仿佛隻要一個用力之間,那笑聲便會永遠消失不再。
如此,湘竹蒼白的麵龐被攥著高高昂起,那毫無血色的麵容終於遣散開了笑意,隻是眼閉之間,隻待受死。
驚慌失措間,我撥開我麵前遮擋的竹枝,便想往前時,身後卻是被拍了下,我差點兒要叫出聲,慌忙掩了自己嘴巴折身,竟是菊姨,可卻是朝我擺了擺手,仿佛阻止我前去。
可我依舊恍若見了救星,拉住她的衣袖指向湘竹那裏,可瞧見的竟是蘭姨不知何時起鬆了手。
“走吧!”蘭姨於我悄悄道。
“可是……”這段波折雖去,可我依舊是擔心,萬一蘭姨一個不順,湘竹萬萬不是她的對手……
蘭姨仿佛猜透我心中所想,拉過我又避開了些,才用隻有我們兩人方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放心吧,阿蘭不會對湘竹動手的!”
隻是我依舊是擔心,可就是在我不知要如何勸說菊姨的時候,蘭姨竟是折身退了出來,隻是腳步在看見我們的時候停了下來,此時的她,臉上恢複了她一貫的冷漠:“你一直在這?你什麼都看到了?”
我不知要如何回答,幸而菊姨上前一步,將我護下,替我答道:“綺羅這孩子是擔心你出事,才巴巴跟了過來!”
“擔心我出事?不需要!”她隻是冷漠甩下那樣一句話,將目光從我的身上移開,卻帶過幾分警告道,“今日你所見的一切,都不準跟旁人提一個字,若是被我知道,哪怕阿菊保你,我也定讓你——死無葬身之處!”
那咬牙切齒的一句話,將我麵對她偽裝出來的勇敢,擊得粉碎,隻是一個寒戰,未答之間卻是見她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