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春:青樓 第005章 扶雅,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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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夜晚,我初識了青樓的繁華如夢。
當天際完全被黑暗籠罩,當那大紅的燈籠晃蕩出灼熱的紅豔,日間的清冷逐漸被層層喧囂侵占,許多女子,錦衣華服舒展過腰肢,聚集於廳堂,嬌笑不語。
我躲在菊姨替我安排的二樓,聽那鶯聲燕語絡繹傳來,分明害怕得緊,可心下又是好奇。將木窗推開縫隙,眯眼努力去瞧,隻是見那觥籌交錯一片,根本辨不清誰是誰。
越是瞧不清楚,心中越是好奇難耐,不知覺間,那縫隙卻是推得有些大了,便是瞧見一個男子在我屋子前笑嘻嘻間甩過一女子一個巴掌,清清脆脆的響,我一驚,手一抖,木窗一聲啪,我捂著胸口,怕心兒便是那樣蹦了出來。
“哎呀,劉公子,你醉啦,咱們回房慢慢玩!”隨即傳來的是那女子的聲音,話語軟糯,幾乎要酥入骨髓。
隻是,方才他那樣用力打她,可她聲響中聽不到一絲惱怒,反倒帶了取悅。
莫不,是我聽錯,再次推開窗,瞧他們背影相擁而前,仿若剛才我瞧見的一幕隻是個虛。
帶著疑惑,低頭沉吟,門卻是推了開來,我慌忙從窗邊走去迎上,還好,並未是菊姨,隻是一個小丫鬟。
細瞧她,隻見她眉眼溫和,盈盈淚眸將她襯托得格外楚楚可憐,帶了些愁苦之氣,可也便是那眉心的一顆胭脂紅記,恰到好處的化去七分清愁,增添了幾分柔美,她著一件鵝黃色的衣衫,別著一塊素色絹帕,一副可親的模樣。
她朝著我抿嘴一笑,將手中托盤放在了桌上,歪了頭垂了手兒站立在一側隻是瞧我。
托盤上擺了一碗香梗米飯,另有一盤芙蓉醉雞與梅菜扣肉,還冒著氣,飯菜香味撲鼻,委實令我腹中覺出了幾分饑餓。
但有人在一側,我也矜持而住,問她:“你叫什麼名字?這是給我吃的麼?”
她衝我點點頭,笑得更甜了些。
我放下心去,舉箸品其味,一時卻是急了,噎住,捂住胸口拚命咳嗽。她亦是急急而至,又是替我捶背又是替我倒茶,焦急盡顯間發出嗚嗚之聲。
氣順了開來,可我坐直瞧那女子依舊滿是焦急地比劃著雙手,一時卻是愣住了,
我小心翼翼,斟酌幾許間,終於還是問她:“你不會說話?”
可她果真什麼也不曾聽到,隻是指著桌上的菜,伸出拇指,示意著美味的意思,催促著我快吃。
我見她滿臉欣喜,不忍拂意,複拿起了雙筷,隻是默默扒飯間,食之已覺無味。
那是我與扶雅的第一次見麵,她含著嬌羞盈盈一笑,像一朵出水的芙蓉花,顏色正好,而後,她便成了我的貼身婢女。
她替我梳妝,為我打點,她用微笑讓我釋然屋外傳來的那些酒後嘴語,沉沉入夢。
再醒,天已大亮,敲門的聲響急促而響亮,在靜寂的謝菊樓顯得突兀,伴有餘音。
我匆匆去開門,迎頭便是菊姨的一聲譏諷:“哎呦,日照三杆還不起,給你三分顏色你便是給我開起染房來了啊!”
我低頭不敢辯駁,可隨著菊姨前來的她,雖聽不見,卻是猜了個大概,攔在我身邊擺手間似為我解釋。
菊姨撥開她的手,不顧她踉蹌於一邊,隻是抓住我的腕將我向外拖去道:“既然連素不教你彈琴,你便去隨映眉學丹青吧!”
我又是擔心她,可手又是被菊姨拽著,回頭間擔心流露,莫知卻是令她誤會開來,搶步竟是將菊姨攔了個正著間,卻掰她禁錮著我的手。
我有些呆住,她的身份,想來是這個謝菊樓最為卑微的,可她為了我竟是冒犯了菊姨。我不由自主間去瞧菊姨的臉色,陰晦的厲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一下跪在地上,急急道:“她斷然不是故意的,菊姨,你便是饒了她吧,她聽不見,什麼也不知道,以為……以為……”
“以為我這是要欺負你了,是不是?”菊姨眉心一挑,那層陰霾從麵頰褪去。
我暗下鬆了口氣,撥浪鼓般的搖頭。
菊姨半蹲,抬起我的臉頰,眼色投向在一旁的她,竟是莫名而笑:“扶雅這次,也算是跟對主子了!”
周遭傳來了窸窣聲響,有人從雅閣間抬頭來瞧,皆是醉眼了惺忪卻又閃耀了好奇。
那半壁屋舍帶了些生氣,卻又推盡了幾分慵懶,也有好事者譏笑了幾番,傳來了些許聲響。
“大清早的,也不知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個啞巴,不知又惹什麼禍事了!”
……
閑言碎語傳來,我幸扶雅聽不著,可她淚眼朦朧,怕也猜了個大概。
我帶了幾分祈求去看菊姨,轉瞬,她怒目微張,聲音不厲但帶了震懾:“大清早那樣清閑的話,那便去練功!”
隻一句,女子隨散,偌大的樓閣顯現了空蕩,那昨日笙歌仿若夢境,唯有那牆角盆栽靜寂獨開,婉然昨日流光溢彩。
“行了,我不罰她便是了,別誤了你練功時候!”菊姨厭煩道,眉眼卻是溫和了下來。
我也不知要如何對扶雅說,隻是胡亂隨著心意比劃了幾下,她竟是笑了,想來也是明白,忙起來躬身退了下去。
出乎我意料,菊姨卻去瞧她背影予我道:“扶雅也算是可憐,這般模樣若是會說話……平日裏那些姑娘都笑話她,她都盡心服侍;今日你這般維護,日後她定是鐵了心地助你了!”
我聽後,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隻是含糊嗯了一聲。
迎麵,卻是碰到了連素。
依舊一身素衣,畫中仙人般嫋嫋踱步間,望向菊姨,舒緩出一句話語:“映眉的丹青再好,怕也比不過春香樓的暖語姑娘吧!”
那話如浮萍,無根無由,隨風淺出,帶了美人香,繚繞在了我們上空,催出的菊姨的蹙眉。
而菊姨的心憂,仿若便是連素的目的,冷眼瞧過間,手一抬,她身側的女子慌忙伸手相扶,她步履輕盈,腰肢帶了拂軟,仿若風吹而飄,可她卻走得穩,步步間,隻留了個不緊不慢的背影,等待著菊姨的疾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