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5 冷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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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景灼可還滿意?”
顧景灼挑眉,假笑,“自然,景灼不敢高攀。”明顯的話裏有話。
秦沐揚也不介意,慢慢踱過來,姿態優雅閑適之極,笑容狡黠如狐,“對禮物還滿意麼?”
知他意指殮兒,顧景灼溫婉地淺笑,低頭望向臂彎中的小狐狸,墨玉眼瞳中一片沉沉的寵溺,“當然,喜歡得很——”那語調有意拉長,意味不明。
對那明擺著故意的語氣直接忽略,秦沐揚挑眉走到她身邊,半俯身子伸手逗弄著小狐狸,“取名了麼?”話音落下,耳邊聽到少女溫溫淡淡的嗓音,沒有同齡女孩的尖銳刁蠻,沒有故作嬌羞,就像一彎清泉,汨汨流入心中。
心下為這樣平淡無波的聲音而驚歎,六皇子嘴角噙著笑意站直身,冰魄色的雙眸中淡雅自如,“那麼——景灼是否有這個時間陪本殿走走?”
*
“——沐揚殿?”
看著眼前宮殿的名字,顧景灼似笑非笑,一眼瞥過去,六皇子回以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
看起來,皇帝寵他得很。顧景灼兀自翹翹嘴角,手下輕撫著小狐狸,“六殿下莫不是要景灼進去?”要知道,不是宮中之人可是不能進去的。這秦沐揚?
六皇子一挑眉,伸手拉住她的手大步走進殿內,“有何不可?”這麼一下倒是顧景灼有些詫異,不是說古人避諱男女親密麼?看著那隻修長白皙的手握住自己的手,神情恍然。
說起來,這位六皇子也才十九歲,在玉晏,十六歲辦過成人禮後便是成年人。而秦晏帝一共有八個兒子,三個女兒。秦沐揚排行第六,其母在他出生的時候就因難產去世,而也因此被冠上妖孽之名,再加上那詭異的發色瞳色,更是坐實了這個名頭,隻是秦晏帝對其的寵愛也不比太子少一些。
當今太子是貴妃柳琴玲的長子,在那之後她又誕下一個小公主,因此得到秦晏帝的獨寵,其子秦沐炎被立為太子。
倒是內殿比外麵要樸素的多,但也不乏奢華。白玉石床上厚厚的錦絮被緞平整地鋪著,隻是周圍再沒有什麼奢侈的東西,反倒是那紅木香桌,一看就是雕鐫精美的藝品,而唯一顯得華貴的是那一張座椅。看起來六皇子的作風也並非如外界所傳。
看著舒適的內殿,手撫摸著那雕飾精美的座椅扶手,顧景灼眼神淡然,“真是不錯的地方……”從這就已經看出來,這皇帝的確是很寵他,至於後者則是無所謂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喜歡?”
點點頭,“誰不喜歡舒適好看的地方……恩?”她低頭看著努力往外爬的小狐狸,短短的腿不停撲騰著,“怎麼?”配合地放開手,隻見小狐狸撒開腿就往紅木桌上的一個盒子撲去。
詫異地看著揮著爪子想打開盒子的殮兒,顧景灼問秦沐揚:“那裏麵……是什麼?”那是個很漂亮的盒子,象牙白的盒身上雕鐫著繁複精致的花紋,約莫七八寸,上麵還掛了一個做工精巧的銀鎖。顧景灼在那木椅上坐下,支頤著下巴,“這裏麵是什麼?”
看著小狐狸爪子鬱悶戳著那鎖的模樣,六皇子勾勾唇角笑得妖孽,“小東西鼻子還挺靈。”話間拿下發間的素簪,黑色的玉簪在那鎖眼裏輕輕一挑,啪塔一聲精巧的銀鎖被打開,顧景灼見此挑了下眉——挺能幹嘛。
看著妨礙的鎖被打開,小狐狸鼻頭一動,很有靈性地伸出爪子打開玉盒,看到裏麵的東西眼睛一亮——
那是一個晶瑩的翠綠色葫蘆,裏麵裝著剔透的酒液,就算有著一定的距離,兩人也能夠聞到那濃鬱醇厚的酒香,小狐狸殮兒已經伸出爪子抱著那葫蘆,可愛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於是秦沐揚拿起那隻精美的葫蘆打開,看清小東西眼裏我很想要給我吧的願望,那表情喜歡得很,逗著殮兒的下顎饒有興趣地道:“本殿都不知道送出去的是這麼一個寶貝。”
“後悔了?”似笑非笑地看著尊貴的六皇子,顧景灼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小狐狸,此刻小狐狸已經是被酒香熏得醉眼朦朧了。
“怎麼會。”
兩人正有的沒的聊著,突然傳來一陣輕巧的叩門聲,“殿下,該用早膳了。”男子的聲音淡漠無比,像是世間任何事情都撼動不了那一分心底的涼薄,但這樣一個人卻是生得輪廓深邃,俊俏無比,當他走進來的時候顧景灼就差吹口哨了。
餘光瞥及她的表情,秦沐揚立即明白過來,對著貼身侍衛洛琛勾勾手指頭,後者從小就和他一起長大哪不知道他眼睛裏那股精明狡猾是什麼,無奈地走到其身旁。“殿下,該用膳了。”
“不急。”露齒一笑,六皇子笑得那是顛倒眾生,“洛琛,東西拿來沒?”
“是。”說著恭敬遞上另一個黑色小盒,轉手就被秦沐揚送給了顧景灼。
顧景灼瞳孔一縮,被那東西的璀璨光芒差點弄花了眼。這是——
兩寸不到長度的小銀環一個個扣在一起,銀光冷冷地反射出來,而這樣的冷豔卻掩不住那些銀環下吊著的黑色寶石。沒有一般黑碧璽的凹糙不平,這塊被磨成晶體一般模樣的黑碧璽從各個角度看過去都是那麼清冷。
“真漂亮——”
就連現代都很少有打磨得這麼精細漂亮的,眼底明顯有著喜愛和癡迷,但是卻很理智地沒有伸手去觸摸。
正當她欣賞時,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拿起那隻耳環,“這是‘冷璽’,是本殿十六歲成人禮上父皇贈送給本殿的。”那話裏麵語氣不明,隻是笑容依舊,“你有耳洞麼?”
“……沒有。”
“甚好。”
還沒從那句話的背後意思中體會出什麼來,左耳上一下刺痛,“嘶——”沒能防備的疼痛頓時襲來,血珠立刻湧出,卻被六殿下一雙形狀姣好的唇給接住。洛琛早在秦沐揚拿起“冷璽”時就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並且很識時務地關上了門。
偌大的內殿隻剩下兩人,詭異曖昧的氣氛蔓延開來。六皇子輕吻著她輪廓纖細的耳朵,殷紅的血珠落入唇間,鐵腥味頓時在口中彌漫開。他手中微微用力,將少女更貼近自己些,鼻尖一動便能嗅到一股奇異的清香。
那從未聞到過的奇香淡雅之極,幾乎是隨風而散,可又覺得那股香味始終徘徊在鼻尖。
顧景灼隻覺腰間那手一緊,耳朵上那酥麻的感覺還沒有消去,秦沐揚的氣息在耳邊流連不去,極具侵略性,她很是不習慣這樣的感覺,手臂間用了點力想推開他。
“嗬,”秦沐揚哼笑,終是放開了她,手卻摸著那柔滑的絲帶,“景灼,你知道這條絲帶代表什麼麼?”
難道還有什麼特殊意義不成?顧景灼瞥了他一眼退身而出,“不知道,沒興趣。”語氣冷淡極了,隨即打了個嗬欠,“小女一宿未眠,六殿下可否讓景灼眯會兒眼?”這古文拽起來真不是人幹的事兒。她心想著就這麼趴在桌上閉起了眼,可對方立刻就撈起她半摟半抱地將她移到床上。
襲上心頭的困倦讓她眼裏一片迷蒙,如同懵懂的孩子一般看著他,那人輕勾唇角,淺淡的笑意在冰魄色的眸中延伸,一個淡淡的吻印在她額間,“乖,睡吧。”
*
睡了一覺之後的感覺果然好很多,顧景灼閉了閉眼,睜開後已是一片清明。忽然一僵——她旁邊的是……
“醒了。”
一轉頭就看到六皇子那張妖孽的臉,顧景灼習慣性地彎彎嘴角扯出清淺淡然的笑,疏離又漠然,“六殿下怎麼……”話未說完被秦沐揚打斷,“你這是在本殿的床上啊景灼。”話裏意味不明。
“……”被那曖昧不明的語氣弄得頭皮一麻,她離開床榻理了理衣服,輕咳一聲,“殿下好像還沒說叫景灼來做什麼吧?”
對她僵硬的回應表示無趣,秦沐揚慵懶地靠在床邊,“自然是去見父皇的。”他拉起顧景灼的手把玩著那細長的指尖,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清晰道:“求賜婚。”
賜婚——?
顧景灼一下皺緊了眉頭,“六殿下,景灼似乎沒有什麼地方招惹到你吧。”忽又想起他那條絲帶,“是你給我那條絲帶的關係麼?”亦或者說是他故意玩弄自己?
“自然不是。”他攬著她的腰肢坐到桌邊,上麵早已擺上了幾道佳肴,“你睡了兩個時辰,該是餓了才對,先吃點什麼墊墊肚子。”說著也不容她開口拒絕就夾了塊筍片塞到她嘴裏。
*
果然這家夥是唯一的妖孽麼……
看著眼前長相極為英俊輪廓深邃的秦晏帝,顧景灼笑歎了口氣,真是不像這滿臉英氣的皇帝,難道像母親麼?提起裙擺微微欠身,“民女顧景灼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說這話的時候她當真想歎息喊俗,而上麵的秦晏帝則極溫雅地微笑抬手,“平身。”
這表情當真是慈愛溫潤得很,“析然,居然這麼久都不來上朝,當真不把朕這個父皇看在眼裏不成。”話雖如此,可那語氣裏麵沒有一點不快,反倒是寵愛與縱容居多,“這次把顧家六女帶來,難道真是求父皇賜婚來了?”
析然乃是秦沐揚的字號,此刻他笑著開口,“父皇不是要兒臣遇到心儀女子時好好把握麼?這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