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是要兒臣遇到心儀女子時好好把握麼？這不就是了。”
    六殿下話一出口整個殿內一片死寂，秦晏帝溫雍的麵容稍微一愣，而後極為有趣地支頤著下巴，“抬起頭來給朕看看，什麼樣的女子能讓析然動心。”而在顧景灼乖乖抬起臉後他已是完全愣住。
    這張臉……這張臉……這幅麵容……！
    秦沐揚帶著不變的淺笑緊盯著皇帝的表情，冰魄色的眸底卻不見任何笑意，“父皇，可是看清楚了？景灼可配得上兒臣？”
    轉眼間秦晏帝已經恢複了溫雅的神情，隻是眼裏潤意不再，有的隻是冰冷和……癡狂。
    ——癡狂？！
    顧景灼難得地起了興趣，揚起淺淺的笑，本就清麗絕美的容貌更是美豔傾城，大殿上許多人已是看得呆滯。秦沐揚攬住她的腰，也不顧這是在眾目之下，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景灼可喜歡本殿帶來的這場戲？”
    顧景灼笑意嫣然，也學著他的模樣在他耳邊輕聲道：“自然喜歡，隻是……景灼可不愛做戲子，也沒興趣演戲給殿下看。”話鋒又是一轉，“不過——如果殿下能夠讓景灼保持這種樂趣的話，嫁給殿下也未嚐不可。”
    眾人屏息看著那對璧人般的人，又望了望秦晏帝陰晴不定的神色，頓時噤聲沉默。
    這六殿下平時喜歡玩也就算了，怎麼連這顧家六女也跟著瘋鬧？雖說陛下寵殿下，可是如今看著表情……
    秦晏帝微笑，“果然是傾人之姿，那麼析然此番來是請父皇賜婚了？”他平複心中的起伏，看著與某人長相相似的少女。
    “自然。兒臣如今也已經成年，父皇不總說兒臣定不下心來？如今有了喜歡的人，當然要來請命，況且……”他神色狡黠，一襲白衣襯得整個人猶若妖精，“況且景灼可是個美人，如果一個不小心抓不住被人搶先了，那可就劃不來了。”
    這話說的，顧景灼挑眉，故作羞澀地低下頭。
    “既如此，那就按照析然說的做吧。”秦晏帝無所謂地揮揮手，表示同意。所有人再次感慨歎息，果然六皇子更得寵愛麼，居然連陛下都陪著他一起瘋。
    “嗬多謝父皇。”
    *
    當顧家接到聖旨時，顧錦、顧若華和顧淺碧正在顧景灼的小院裏“作客”，三人一人一句冷嘲熱諷中，卻不見那抱著白狐的少女一句回話，隻是慵懶地靠在搖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光滑的狐狸毛。
    正當顧錦被她無視的態度弄得惱怒不已，剛想一杯水扔過去就聽到一個尖細的嗓音，“顧景灼領旨——”
    淡漠的麵容上終於出現了笑意，顧景灼微微勾起唇角，終於來了麼，她快忍不住出手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說起來她身上倒是時不時地會湧起一股溫熱的氣息，小狐狸也曾把那個不離手的翠綠色葫蘆給她，讓她喝下幾口酒，在她飲下後沒多久就覺得那股氣息越發湧動起來，因此她經常和殮兒搶酒喝，以致於那壺酒很快就沒了。不過後來她裝了些酒進去，本來平常的酒卻在打開後又變成了那香醇的酒。
    “……左相六女聰穎貌美，德才兼備，特下此詔賜婚與六皇子秦沐揚……”
    那酒嚐起來是不錯，隻可惜喝多了會疼痛不已，因此她隻好隔兩天喝幾口，否則那酒性太烈，傷身。而小狐狸也知道這點，所以即使整天抱著個酒葫蘆不放，也還是很明智地嗅著酒香而沒有親身實踐。
    “……即日完婚，欽此。”那太監念完後，臉上堆滿了笑容將聖旨交到顧景灼手上，“六小姐，啊不，六王妃，恭喜您啦。”諂媚討好的神色完全不掩飾。
    她根本就不在聽……小狐狸瞥了一眼看似認真其實在發呆的顧景灼，尾巴好心地拍拍她示意，看到自家主人回過神來又再次眯眼假寐。
    “六王妃，六殿下吩咐奴才，讓您立刻就收拾東西住進沐揚殿。”
    “現在？”
    “是，馬車已經在外邊候著了。”太監欠身，“請您收拾東西，奴才在外邊兒等您。”
    顧景灼蹙眉思考片刻，“不，景灼現在就可以走，也沒有什麼東西要收拾……啊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片紅色，她揚起殷唇，“還請公公稍等，景灼去去就來。”
    顧景灼來到自己的房間，從衣櫃中拿出那件紅衣。她輕撫著那柔軟的衣裳，果然是這個觸感……麼。她將小狐狸放在床被上，緩緩拉開腰帶褪下淺碧色的衣裙。小狐狸尾巴在被單上拍打著，當眼睛睜開的時候卻發現那道淺碧的身影已經變成豔麗的紅色。
    好像這樣更漂亮了。小狐狸一下從床上跳到她懷裏，拚命蹭著。
    “是麼。”她獎勵地摸摸殮兒腦袋，“走吧，去過錦衣玉食的日子。”
    當那抹紅影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有驚豔，有訝異，有憤恨，有不甘，還有出自於顧乞煜的震驚與深思。她揚眉一笑，張狂又譏諷，果然父親大人和母親有不得不說的故事麼？
    棄了珠花流蘇，墨發與銀白發帶飛揚，耳邊的“冷璽”光芒耀眼。眉不描而黛，唇色不朱而殷，容更是無需粉脂便白膩清麗。長裙更是襯得整個人嬌小纖細，紅衣翻滾，發衣飄揚間衣襟悄然被調皮的風掀開，鎖骨清冽又突兀。
    眾人頓時一驚，她——她竟然連裏衣都未著！
    顧乞煜剛想上前一步大罵其失禮數不知羞恥，那顧若華已經譏誚地開口：“果然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這話已經明擺了挑釁顧景灼，隻可惜後者還未脫口一詞那太監就跨前一步，尖聲尖氣地道：
    “五小姐還請說話客氣點兒，免得六殿下知道了……”他輕哼一聲，不再說下去，可看那顧若華的臉色已經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於是轉身對著顧景灼鞠躬，“六王妃請上馬車吧。”
    噢——顧景灼兀自勾唇淺笑，連個太監都這麼厲害，那秦沐揚本人豈不是更有趣了？前兩天還未曾覺得，不過如今……
    *
    那太監領著顧景灼來到六殿下宮內，徑自走到上次的內殿中，待婢女們倒上茶奉上點心後才道：“還請六王妃稍等，殿下正在皇上那兒呢，想必是不會太久的。”那語氣裏早沒了左相府中的跋扈傲慢，有的隻是鎮定沉著，倒是顧景灼被這樣的變化驚了一下。
    她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低頭看不清表情的人，“六殿下手下果然沒有好對付的角色。”淺抿了一口香茶，“你，抬起頭來。”
    那太監聞聲抬起下巴，顧景灼這才瞧清了他的相貌。清俊深邃的輪廓，明明是最普通的五官，在一張臉上卻有了生動的效果。隻是這張臉……熟悉得很。
    她腦子一動，“啊，那個侍衛……叫什麼來著。對了洛琛，你和他？”這兩個人長得可真像。
    那人聽後一笑，與那冷漠的人極為相似的臉上露出這樣的笑容顯得動人又驚豔，不一樣的風情。“六王妃果然好眼色，屬下和洛琛是同胞兄弟，王妃叫我洛凡就好。”
    我？
    “恐怕，你也不是什麼閹人吧。”這種自信張狂的神色可不是太監可以有的。
    洛凡挑眉一笑，表情狡黠之極，“自然，剛才的一切也都是偽裝。王妃可別說出去啊。”說罷衝她眨眨眼。
    顧景灼張口還想說什麼，秦沐揚已是推門進入殿中，看著洛凡和顧景灼“相談甚歡”的模樣，似是滿意地笑笑，“洛凡，事兒辦好了？”六殿下表情似笑非笑，卻是讓洛凡頭皮一麻，眼角瞥及殿下即將抬腳的動作立刻哈頭點腰地諂媚笑著。
    “哎別，殿下別踹被踹，屬下這就下去，不打擾您和王妃了。”
    “恩，真乖。”六殿下極為滿意地收回腿，好整以暇地揶揄笑道，“相信洛琛會很滿意你的乖巧的，本殿今個兒晚上就讓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一聽這話，洛凡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耳邊竟然紅了，“咳——殿下別！洛凡還想活幾天呢，再說……”後麵的幾句話輕得顧景灼都聽不清。
    秦沐揚倒是挺自在，懂了他話裏的意思，“也就幾天下不了床而已，怕了他了？快去，給本殿把琴拿來。”那模樣有踹人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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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所以，最後有人看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