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在替他做些甚？”
    一道尖銳的聲響劃破氛圍，我皺起眉頭，立即下馬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去。
    我與王上藏身在粗木之後，卻不聽得一聲回複，又是那女子高聲的喊道：“你又想去哪兒？”
    丁香，我眼皮重重一跳，窺了一眼王上的神色，並無異樣。說來這幾日我也不曾拘束過丁香，既然她是在尋十二也就由她去了，她還有些分寸，曉得將包子帶在身邊看著，就更用不著我多管了。不過此刻我有些憂心，生恐王上對丁香生疑。
    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頭，入眼的便是一幅對峙的局麵，丁香竟是舉著劍正對準著十二，包子抓著丁香的衣襟，猶如童子一般乖巧的站在一旁靜靜的觀著。反觀另一人，單槍匹馬手無寸鐵，衣著灰仆而淡素，應當便是十二了。
    十二照舊是不答話，咽喉上的寶劍又抵近了分毫：“你當真是狠心。”
    十二偏過頭去，看似不做解答，卻又如默認丁香所言。
    “你這個混賬。”丁香分明是怒上心頭難以壓抑，竟當真是要下手的摸樣。她將包子置於身後，朝前逼近了幾步，明晃晃的劍如蛇般急速而去。十二眼底躍出一抹訝然，極快的避開來了。
    “你忘了丁家是如何抄的家，難道還要我一一道來麼？”丁香紅了眼，招招狠辣，即便我不懂這你一招我一式的也看得出其中凶險。我正要出去阻攔，王上卻緊緊地抓著我，我茫然的望了他一眼，隻得收回衝動的性子。
    丁香一劍險險擦過十二的臉龐，留下淺淺的疤痕，幾點鮮血蜿蜒而下。饒是這般，她麵上也不存絲毫懊悔亦或是心疼，更是抓緊寶劍重補一刀。
    十二始終不言不語的，隻避不攻。
    “如今你辜負丁老爺丁夫人的臨終之言，這廂就不怪丁香逾禮教訓一番，叫你清醒清醒了。”
    我訝然一驚，丁香難道並非十二家姐？否則她為何喚自己的爹娘為丁老爺丁夫人？甚至提到逾禮？上回夜裏聽她喚老爺尚且以為她是小妾所出，不便直喚爹娘，如今帶上姓氏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
    我猶在暗暗理清這兩人混淆的關係，王上便毫不避諱的走出身去，坦蕩蕩的露身在兩人麵前。兩人皆是一愣，十二眼看便要逃脫而去，我恐他又如上回一般留個背影，便急急地露麵：“十二。”
    十二望我一眼便是要走。
    “丁香，攔著他。”我吩咐著，丁香手腳快，立馬上前糾纏牽絆住十二。小包子稀裏糊塗的看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戲，看見我便大開雙手朝我撲來：“叔。”
    我接住他，又往十二丁香那兒望了一眼，出聲道：“十二，你若當真離去，就不必再回來。”
    我素來守諾，此言一出再無收回之禮，出了死招，十二果真停了手上的招式，站在原地不走了。
    丁香木木的站著，大約是不知該如何向我解釋便也不曾開口。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帶著小包子走近了他們，肅穆的詢問，得到的卻是二人不約而同的緘默。
    “若是不信與我，大可就此離去，我們在此地告別。”我假意做了個揖，轉身便做出要走的摸樣。
    後頭傳來響聲，我偏過頭去，他們二人直直的跪下了，丁香鬆下劍，俯首道：“爺，丁香此生決不離爺。”
    十二仍是一言不發。
    “十二是否就此與我告別？”
    十二垂下頭去，低聲說道：“十二不辭而別，望公子重罰。”
    “重罰不必，你隻需將此事始末道來便是。”我見他帶著幾分躊躇之色，又添了一句：“無論如何，我定然是不會難為你的。”
    “家父當日被先王抄家並非先王著力削弱家父勢力，而是緣於。。。家父與茹太後有染。”
    “我父親。。。曉得麼？”我僵著臉。
    十二搖了搖頭，接著敘述：“家父為保十二一命以延續丁家香火，便說了謊話忽悠了老爺。老爺宅心仁厚，一口答應救下十二，而所謂的小妾所出世人不知的丁女丁香，實是家父的心腹。十二本以為此生不過侍奉公子而終，但前幾月光景，茹太後捎來了口信。她言元昭殿下心懷不軌意圖攻打茹國囚禁茹王並取而代之。她還言。。。當今茹王茹元堯正是十二的手足。十二想查明真相，隻好獨自來了茹國。”
    我無力的揉了揉額頭，這涉及權勢，無論大小，事事之下皆有無窮盡的糾葛，叫人難以理清。不過惟有一事明了：“若茹王當真為你手足，你便要與霍國為敵？”
    茹太後豈會無緣無故告知十二此般大事？想必也是有求於他，望他相助。
    十二既不答應也不否決。
    此番我還是體諒他的，一邊是手足兄弟，一邊是救命恩人之子，手足自然是貴重些，但另外一方也辜負不起。
    “爺，您還是綁了十二吧，那茹太後皆是說謊的，當初便是她有意透露她與丁老爺的私情，借刀殺人。”丁香忽的抬起頭，反駁開了十二的話語，將十二口中慈祥的茹太後立馬轉化為心狠毒辣的女人。
    “你說這番話可有依據？”兩方各持一言，著實叫人難以判決。
    丁香麵上滿是篤定：“一切皆是丁老爺告知，想當初，茹太後與丁老爺青梅竹馬，茹太後卻因進宮獻舞而被當時的茹王看中，她利欲熏心，利用著老爺爬上太後之位。丁老爺顧及舊情，也一直想方設法的幫助她。但茹太後狼子野心，終於想將手伸向王座，關乎國計，老爺不肯應允，她便想殺了丁老爺。”
    “你們先回軍營吧，十二，你暫時就休要四處跑了。此事無論誰真誰假，我自有定奪，如若當真不信我，那便由你們離去，你們自行抉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