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25章 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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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忽的冒出一個響聲,我著實吃了一驚,但腦中極快的識別出來人。
“叔。”
我轉過去看時,他一手揪著小胖包子的衣襟,小包子腳不著地,四肢在空中胡亂的撲騰著。一張紅撲撲的小臉上沒有淚痕,但嘴巴高高的撅起,可憐兮兮的向我求救。
“王上怎來了這兒?”我咳了一聲,麵上出現幾分尷尬神色。現今我身在宮中,卻擅自備席招待他人,還碰巧叫主人家撞著,怎麼說都有些過意不去。更別提霍逾是他的大敵,我仿佛成了吃裏扒外的叛賊一般。
王上手一鬆,小包子剛踩著地兒便朝我撲來,兩腳勾著摔了一跤,扁了扁嘴,淚水立馬不爭氣的湧出眼眶。
我一把將他抱過來,手忙腳亂的安慰著他,不過畢竟不是女兒家,沒那法子,生平沒照顧過娃兒,因此愈發的慌張。
好不容易將他安穩下來,我渾身一顫,才發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氛。
霍逾依舊是一派溫和,但含蓄得透著淩厲的氣勢,至於王上就不用提了。我左窺一眼右瞧一眼,愣愣的不知該說些什緩和緩和。
“他鬧著要尋你,孤便送來了。”王上麵色難看的指了指雙手拿著糕點的小包子。
我客氣的笑了笑:“王上若是繁忙,不必親自來送。”
這好歹是一番說辭,誰知王上臉色更加陰沉下來,蒙了一層鐵青。我抿著唇不再敢開口說話,但心裏是怎麼也想不明白哪兒觸著他的黴了。
“不知王兄深夜來此,有何指教?”王上走近了說道,其中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霍逾微微一笑,還是翩翩公子的口吻以對:“既然你尊稱我一句王兄,那我今日便以昔日四殿下的身份以對了。”
“哦?王兄當真有指教?”王上意外的勾起嘴角,劃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莫名的心裏一寒。
“元昭殿下之事,你是否有些欠缺考慮?”
我眼皮一跳,假意注視著小包子不合禮節的吃相,但心裏略帶驚訝。霍逾怎會知曉這回事兒?
腦中立馬跳出三個字:有細作。
但略一思量便發覺這是不可能的,當日隻有我、容靖、童忌、王上以及元昭殿下。容靖對王上忠心耿耿,自不必細說。童忌對政事完全不感興趣,再加上他是我們這派人,因此連失口說出的可能都不存在。
“不必揣測,自然是元昭殿下說的。”對麵的人仿佛知道我與王上的疑慮,端著頗帶得意的臉為我倆解答:“我手上有三十萬兵裏,身處關外,他先行尋我密謀大事難道不合理?”
王上至始至終隻是淡淡的神情,烏漆漆的雙眸猶如無底洞般不知心緒:“自然是合理的,隻是不知王兄欠缺考慮一說,從何說起?”
從何說起?這四個字也正是我所疑惑的,王上睨了他一眼,語氣無一絲起伏,卻似沒一點兒好奇,隻是順帶一問般。
霍逾眯起雙眼,端起酒道:“不如清予先帶這男童去淨把臉?”
我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分明是有意支開我,有甚話是我聽不得的?
雖抱有好奇,但我還是本本分分的抱著小包子退下了,真真正正叫我吃驚的是王上不曾阻攔。
誰知小包子到了門口便鬧上了,不肯跟我走,我半是無奈,半是滿足一己之心的躲到窗邊,一手輕輕地拍打著小包子的背脊,他很快便睡去了。
桌上佳肴已然冷卻,桌前對峙的兩人更是不存一絲熱度。
我暗自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們會不管不顧的打起來。所幸他們不如我想的野蠻,隻是對飲了一杯,聊起了完全不同於方才般肅穆的話題。
“清予跟你身邊有幾月了吧?”
從我這兒看去,燭火不安的跳躍著,霍逾臉上好似蒙著一層紗般晦暗不清。
反觀王上卻是與之相悖的愉悅:“是有幾月了。”
“如何?”
如何?我皺眉,霍逾這個如何來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叫我一時不懂他究竟是在問什麼如何,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過分明是我愚昧,王上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昔日是你披著孤該享有的身份與榮華富貴才得他相伴,今日孤得到了孤該有的,你失去了你不該有的,我才該問你,感受如何?”
這兩人一來一去的暗藏殺氣,真切的令我感受到話裏有話的意味。
“你又如何得知你今日所有的不是我的?”霍逾麵上是在笑著,但內心不一定懷有笑意,他不鹹不淡的挑釁著。
“無論是誰的,到了孤手裏,他人是絕不可能奪走的。”王上飲了一杯酒:“不論江山美人。”
霍逾搖搖頭,文縐縐的綻出一個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若我拿三十萬兵力與你換美人,你又換不換?”
“美人自然是絕世無雙,縱然放眼天下,也沒有什物可換。至於這江山,江山美人,江山美人,王兄,有江山,孤才保得住美人。”王上放下酒杯,扳動著手上的玉指環,挑了挑眉,流露出些許霸氣的意味:“王兄不必再以卵擊石,你終究是注定敗在我手上的。”
霍逾似乎望我這兒瞥了一眼:“誰若奪得美人,自然可以贏得江山,你敢說你當真不愛江山隻愛美人?”
“用江山才能羈絆住的美人,用美人才能穩固的江山,有何區別?孤執意於美人,因此奪得王位,你若想對孤說教,待有朝一日你登上能與孤對抗的地位再來罷。”王上不甚在意的將酒杯碰到,酒杯內原來留有些酒水,此時便涓涓的流出來,彌漫著的酒香與他的篤定自傲形成一幅美畫。
兩人總是些江山美人的更叫人糊塗了,不過說到美人,我腦中自然是劃過那抹婀娜多姿的身影---劉念悠。我暗了暗眼神,不想那女子在王上心中占如此之大的地位,王上是一位明君,我絕不能叫他沉淪於女色之中。心下立即又多了一份心思,有空要多多去拜訪劉念悠,旁敲側擊的激她莫要入宮。
都是些躁人的事兒,不聽也罷。我正要抱著小包子離去,耳中卻收到霍逾的條碼:“既然如此,我們便打個商議吧。”
王上沒有搭話,他繼續朝下說:“如今我手握三十萬兵力鎮守關外,你日日擔憂我發動大事,我日日不安你有何打算,不如讓我倆都省省那份心?”
這話兒便說明白了,說白了不就是霍逾嫌棄山高皇帝遠的不知如何把握時機造反,王上在朝堂上,同樣放心不下千裏之外的霍逾,生怕一個不備就讓他招兵買馬攻上臨水來了。隻是到這兒為止,還沒我不能聽的話兒吧?
我暗自不解,耐心的聽到下文。
“並且我知你正要除去陳掠,這江山總歸是霍家的,我便與你一同攜手打退陳掠,斬草除根,將朝堂的人都歸還於你。接下來,就是元昭殿下的事兒,擱了那麼多日也該是辦辦了,我要你派清予與我一同上戰場,你必須在一月之後才可親上戰場。”
王上不動聲色:“陳掠之事何需你動手?孤自有打算,且元昭已與孤攜手,自然有法子拿下他。何況若你停留在臨水收買人馬,孤豈非得不償失?”
“你果真是謹慎,想必你也知曉陳掠招兵買馬之事,他手下兵馬眾多,若你動他,就需一人來鎮壓。手握三十萬兵權的我,正是最適宜的人選。若是生怕我做出什事,那你便派人跟著我也無妨。”
兩人靜靜地對望了許久,王上站起身來,拍拍衣袖:“那便如此罷。”
霍逾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當真?你可聽清我的條碼?”
“不過是一月,以你,能做些什?孤說過,孤的人,你搶不走。”王上微微一笑,滿滿的輕蔑,高傲猶如鷹。
兩人明明是爭鋒相對,莫名的給我一種摯友之感,我垂下眼簾,這正是所謂的得有一敵如有一友吧,若是無人相對,也是孤寂的事兒。
隻是。。。
隻怕那一個月不好過,也不知霍逾會使些什麼法子讓我歸順於他。
我看了一眼那離去的蟒綠色身影,目光柔和,但王上十分十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