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4章 子允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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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至禦花園的亭子,遠遠的便看見一個身穿官服的人正背對著我們站著,稱著滿池綠波,好不傾城。
    待新王走近時他才回過神來一拜:“拜見吾王。”
    原來是容靖,方才在殿上驚鴻一瞥,本以為不過是俊秀才子。誰知生的如此美貌,真是,與他那在邊界的兄長竟然截然不同。
    果不其然,容靖是新王的人。
    正想著,容靖的目光越過新王直直的朝我射來,頗為奇特的掃了一眼,大約是沒見過我這個宮人,但也沒多說。
    直至一群宮女捧著糕點放置在石桌上,新王賜座於他我,他才開口詢問我的身份。
    “這位是?”
    我沒有說話,卻是新王代答:“這位是蘇家公子。”
    容靖不知想到什物,眼裏盈盈的載著流光,好看極了:“是蘇家大公子清予公子吧。”
    我點點頭,又見他帶了幾分狡黠的目光,一雙丹鳳眼微微挑起,我總覺有幾分熟悉,望見了望坐在對麵的新王,明了。
    一雙丹鳳眼有九分相似,情緒內斂,不過容靖失了幾分氣勢,但也非池中之物。應當是十分難對付的人物,所幸我不必與他為敵。
    他就這麼盯了我半響,氣氛詭異非常,我暗暗叫苦,怎麼今日總有人盯著我瞧?莫不是我那麵目當真如此不堪入目?還是他們見不慣蠻漢子?
    直至新王不悅的咳了咳,他才收回目光,聽著那裝模作樣的咳聲,嘴角綻開笑容,頗有幾分打笑之意。
    “吾王今日為何事召見臣?為俊州侯之事?還是為了…鎮國大將軍霍逾抗旨不歸之事?”
    容靖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瞧了我一眼,不知是否多思,王公公似乎也瞧了我一眼,對麵的新王也陰沉不定的掃了我一眼。
    我委實不知他們心事,打小娘就說我隻有在政事上有所作為,不大會揣摩人心,亦不通察言觀色之道。反之清致自身直率,但觀人著到,一針見血。雖然漸漸地年歲大些,察言觀色倒是補給了些,這揣摩人心…總而言之對上新王容靖般的人隻是癡人說夢罷了。
    若是清致在此該是多好,我已經許久不見他,不知他是否還如那野猴兒般不受拘束還是已經成為堅毅男兒了。
    “不過是讓臨水侯解說下如今局勢罷了。”
    “等等。”一說到政事,我瞬間有了氣力,連忙開口阻攔容靖即將的解說,先提出自己的不解:“賤民曾聞吾王頒布王詔,國辦私塾,富貴人家受教上繳五倍銀子,可有此事?”
    容靖略微訝異的看著我,似乎沒料到我知道此事。
    “確有其事。”
    “那麼,賤民鬥膽相問,吾王應允富甲官員什物?”
    新王墨色的瞳仁對上我的眼,我想我永遠都不會懂得那裏麵裝著的是什麼,陰謀抑或殺機,對於一個帝王來說那是必備之物。但此時他的濃眉微微的挑起,表示著他對我的讚賞。我憋著氣,逼著自己不要在他的目光之下退縮。
    良久,新王宛若戲耍完獵物的愉悅,品了一口茶悠悠道:“不過是些小事。”
    …
    容靖觀望了一會兒才補充道:“吾王應允他們,若他們的子孫將來犯事,從輕處理。”
    “怎可?”我帶著些不滿的意味,律法之前當人人相同。何況富家公子哥兒常常犯事,但可以治罪的少之又少,更應重重嚴懲才是。
    容靖又揚起笑容,令人如沐春風,他拍了拍我的肩:“蘇公子果真是大戶公子,不諧世事。雖說從輕處理,但背後的勾當他們又如何得知?”
    背後的勾當?我不喜的皺起眉頭來,難道說要放了犯人,再派人去截殺?失望的情緒湧上心頭,身為一個帝王,理當說一不二的。
    接下來我便沒有參與談話,端起茶品了品才發現竟是我喜好的六安茶,但我以為是王公公給我一人備的,自然沒有多想。聽著他們的談論,我又忽的思起十二,說來也是大半天不見了,不知人去了哪兒?
    我正想發問,新王卻站了起來,似是要去處理政務了,見容靖告退,我也欲去尋十二。但新王又不慌不忙的坐下,我一時之間有些發愣,不知他意。
    “昨夜的事…”
    他開了口,卻等著我接下話茬。雖是氣悶他的帝王做派,卻仍是實在的接過話:“還請吾王讓賤民多加思量。”
    當然,這番話權是推辭,畢竟我是蘇家之子,無論如何都要輔助新王。但方才他的作為實在…實在令我不齒,那不是君子之為。
    新王薄涼的丹鳳眼一轉:“孤知你見不慣暗裏的作為,但身處高位終有幾分無奈,並非如意即可。”
    待我懂了他言中之意時,不由得低下頭,仿佛有待責罰的孩童。莫名的抱著一份歉意,我似乎衝動了點…我本是個很有耐性的人,但也許此次關乎我的王上,我將一輩子效忠的人,所以渴望是個有謀有略的君主但同時忠厚仁慈吧。竟然讓新王跟我解釋是非,實在是…
    我愈發羞愧。
    “你再去想想罷,孤夜裏再邀你賞月。”
    說完,大步離去,王公公有意拉在後麵,此次沒再那麼客氣,一臉憤憤道:“你…你…榆木腦袋!”
    此次…確是我愚昧,我無話以對。
    宮中太大,我不知要去哪兒,我的榆木腦袋氣走了王公公,又生怕誤闖不該去的地方,隻得規規矩矩的坐在亭子裏觀景。
    亭子四周環水,隻有一條小路通往禦花園,我立在亭邊,才發現清水裏有各樣的魚兒,在水中嬉戲玩鬧的好不討喜。
    但入了夜這冷風吹來就不大好受了,我也不知自己在那呆了多久,人定(21-23)時才有一個魁梧的人影走來。
    我已經困乏不已,迷蒙著雙眼倒也望不清來者何人。
    隻見他走近了,又接下身上披著的狐皮披肩蓋在我身上,身子頓時暖和起來,我微微眯起雙眼,隻覺眼皮愈發的重,慢慢的便無力的合上了。
    我正睡的香,腳一蹬踢到了硬物,指尖傳來一陣陣的麻,生生的將我疼醒。
    揉了揉酸澀的眼,才看到油燈下坐著一個人…新王?
    正疑惑著,他恰巧抬頭注意到這邊,朝我招了招手:“來。”
    我下了寢榻,走到他的身旁,他將一份奏折放在我手上,我打開隻望一眼,便驚了魂,上麵寫著:鎮國大將軍霍逾抗旨不歸,願吾王討伐之。
    右下方寫著陳掠,是丞相。
    “丞相…”
    新王又拿走我手上的奏折,手中的筆蘸了蘸墨水,瀟瀟灑灑的寫下:丞相之意孤自斟酌。爾後才板起臉,顯得更有帝王之勢。
    “丞相意欲借討伐以激怒將軍篡位,必是有心趁亂登位。如何?”
    我低低的回道:“看來將軍之事要暫且隔著,丞相…必除。”
    新王靜靜的不再說話,好似在深思應對之策。
    我跪下身來,如他所願的還他我考慮出的答案:“賤民蘇清予甘遵從吾王,為之肝腦塗地,為之衝鋒陷陣,守我霍國國土萬安。”
    新王,不,王上扶起了我,目光交彙之際,我滿是服從。
    自此以後,王上便是我蘇清予天地間唯一服從之人。
    王上又提起筆,擬了兩道王詔,一是賜蘇清予字,子允。二是昭告天下,蘇家有子清予,才智過人,念其父親忠心耿耿服飾先王,特立蘇清予為左卿,即日上朝參證。
    曆代霍王收服蘇家公子時都會賜字,且隻為霍王一人知曉,這被蘇家人視為無上的榮耀。
    左卿…我覺得內心的激烈情緒洶湧的噴發而出,那空出百年的左卿之位!我蘇清予何德何能得王上信任!
    我看著那在油燈照應下愈發剛毅的臉龐。
    必當,為王上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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