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得,那時年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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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時間,阿寧突然迷上了攝影,就用省下來的錢買了一台數碼相機。整天當寶貝拿在手裏,捕捉那些一瞬間的畫麵。
高二的那個暑假,阿寧沒有回去,說要出去走走,拍照片,然後我就成了犧牲品。
那天。阿寧拿著一卷紙跑過來找我。我對她說,你上個廁所用得著上我這兒來嗎。
阿寧聽了,白了我一眼,說,什麼跟什麼啊,這是地圖。
我“哦”了一聲,把那張地圖鋪在茶幾上,我瞧了半天,才發現上麵畫著的就是我從小到大生活著的城市啊。我問,你想幹嗎。
阿寧調皮的朝我笑了笑說,反正也沒事幹,不如我們繞著城市走一圈怎麼樣。
我聽完,就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不管阿寧對我是什麼手段,我都不走,她就隻好放了一大堆髒話,回去了。接下去的幾天都板著臉對我,我心說:女生就是麻煩。於是在門口的超市買了個精裝版的甜筒,去找阿寧。我說,大小姐還生氣納?阿寧沒有說話,用枕頭把臉壓著。我有說,本來還想請你吃甜筒,帶你出去玩的……我話還沒說完,阿寧就“蹭”的坐起來,一把搶過甜筒,咬了一口說,你他媽不早說啊。阿寧的臉紅撲撲的,可能是被枕頭給悶的吧。
七月的溫度已經上三十了,陽光刺眼的讓我睜不開眼。我問阿寧,你確定要去?阿寧回道,少廢話,開車。說著,還拍了拍背包,裏麵裝著她心愛的相機。
於是我隻好咬咬牙,載著阿寧朝郊外騎去。
阿寧掏出手機放音樂,把音量調到最高,那激昂的歌聲就像青春一樣開始劇烈的翻騰著。
我抬頭望了望天空,,突然想起阿寧說過的話:我們就愛瞎折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窗外的樹葉正一個勁的往下落,就像我們逝去的青春一樣,折騰著,就折騰完了。
田間的小路異常的難騎,顛簸的跟在遊船上一樣,阿寧還大聲的唱啊,叫啊。我實在受不了,吼道,你他媽給我安靜點行不行啊。阿寧也衝著我吼,我他媽就不安靜點,你想咋滴。說完,還使勁扯我衣服,我手一鬆,兩個人就在阿寧的尖叫聲中和車一起栽進了油菜花裏。我坐起來,看見阿寧正在翻她的背包,好不容易掏出了相機,試了幾下,沒有摔壞,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氣。
我笑著說,感情這相機比你的命還重要啊?
是啊!阿寧白了我一眼,湊過來,翻手拿著相機,按下快門,我們兩就被定格了。
一直玩到太陽落山,阿寧說要看落日,我說好。
我坐在草坪上,望著西邊通紅的晚霞。阿寧正不知疲倦的拿著相機按快門。時不時的轉過身來,對我叫道,喂!這麼下就不行了啊。說完把鏡頭對準了我,“哢嚓”一聲按下。而我總覺得阿寧背後那一片凝固般的紅,像是要吞噬大地般的蔓延。
回到小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阿寧一路上出奇的安靜。我和她告了聲別後,就回到屋內。胡亂的衝了個澡,往床上一躺,帶上耳機,世界就變安靜了。
阿寧說,生活就像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夢,剛醒過來,就又進入了另一個夢中。
而有些人卻永遠的停留在了一個夢中。
我不知道我是在哪個夢裏,什麼時候沉睡的,又會在何時醒來,然後再沉睡。
很多的過去我都已經遺忘了。我總對自己說,不在乎了,有什麼過不去的呢。可是當我再次見到那些泛黃的畫麵之後,又會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也許真如阿寧所說的,我那是庸人自擾。
秋風剛剛吹過,樹葉就“嘩嘩”的往下掉,我又可以在樹下坐著數落葉了,數到天旋地轉,倒在地上,天黑了,路燈亮了。阿寧站在陽台上吵我喊,瘋子!天黑啦!我抬起頭朝她揮了揮手,示意我聽到了,再慢悠悠的上樓去。
多少夜中沉沉睡去,浮現的一個個的片段,一天一天的銜接,連成了一個冗長的,到時間的盡頭都不會停止的夢。
我經常會夢見我在做夢,然後夢中的自己也在做同樣的夢。就像兩麵四十五度角豎放的鏡子,你站在鏡子前看它,鏡中就會出現無數個你在看著你。
每當我提起我做過的夢,阿寧就會超無語的回我一句,你腦子被門給夾了吧。於是我語塞。
天氣又漸漸變冷了,阿寧會經常來教師找我,拉我去吃麻辣燙,每次她來,我的周圍就會想起“咦咦咦……”的聲音。跟蟋蟀叫似的,阿寧評價道。我隻好拉著她,跑出教室。
唉,怎麼還不戴圍巾啊。坐在跑道邊的看台上,阿寧突然問。
舊久了,嫌煩。我思忖了一會兒,說道。
那我就把我的第一件作品送你好了,怎麼樣?激動吧?感謝我吧?
油條?我問,本來是想說圍巾的,一不小心就把這個“同義詞”給說了出來。
你想屎啊。阿寧說著揚了揚手中乘著熱湯的杯子,威脅道。
今年的雪下的特別早,十二月初的時候就飄落了下來,對於南方的孩子來說,雪永遠都是那麼神奇。每次下雪,就會有人驚呼,看,下雪了唉。然後就會有許多孩子從樓道裏跑出來,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糾纏在了一起嬉戲。
我心想,那個已經被我遺忘了的童年的我,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呢。對於那時的我,我媽就說了一句話,她說,你小時候皮的跟隻猴子一樣。可是我一點也回憶不起來了,就像燃盡了的煙灰,一觸即散,隨風而逝。
後來阿寧真的把她織的第一條圍巾送給我了,我笑著調侃道,油條出鍋啦。阿寧就罵回來,滾你媽的,快把你那鴨脖子伸過來。
什麼鴨脖子。我罵道,你他媽真當我是做鴨的啊。
剛說完我就後悔了,感覺說的怎麼我真是做鴨的一樣,不過我還是把脖子叫了出去。我微微彎下腰,阿寧就過來幫我圍上。怎麼搞的跟獻哈達似的,我說。
你給我閉嘴,口水全噴我身上了,阿寧罵道。我隻好乖乖的閉嘴了,聞著時不時從阿寧身上飄來的淡淡的香味。
戴好之後,阿寧退後了一步,眼睛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說道,嗯嗯,不錯。
我感覺我當時肯定傻得要命,被阿寧當藝術品一樣的看著。
大雪紛飛的日子裏,總有無數的希望被擱淺,回憶被埋葬,悲傷蔓延,於是誰就低下頭哭了。
每當我站在窗前看著雪大片大片的落下來的時候,就像是看見了自己正在流逝的青春一樣。
我說不出那種心情是高興,還是難過,是憧憬,還是追憶。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拉扯著,一下,兩下,也許哪一天它不動了,我就可以永遠的在那個隻屬於自己的生命中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