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搬家了。。。換個地方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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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半晌,統共也隻攢了兩小杯,都叫靜宜給嫡福晉房裏送了過去。嫡福晉喝過之後讚歎不已,又問了相關典故。虧得靜宜小小年紀,口齒算是伶俐,前因後果都細細說與她聽,隻教她感傷了好一會兒。
又瞧見那小丫頭雖是骨架瘦小,但眉眼之間卻透著一股精靈勁兒,嫡福晉看了便很是喜歡,隨即問道:“幾歲了?家裏父母可還在?如今住在府裏可曾習慣?”
靜宜一一作答,態度間雖有一絲羸弱,但思路清晰,有條不紊。
嫡福晉聽完歎息道:“看上去像是五六歲的年紀,卻不曾想已然八歲有餘。——可憐這些年來,在外頭不知吃了多少的苦。”
嬤嬤白氏在一旁寬慰道:“這丫頭到底是有福氣的,能留在府裏。好好養著,將來許個好人家,也是功德無量的善事。說到底,多虧了小姐的菩薩心腸——像極了夫人您。”
靜宜適時的叩頭謝恩。又惹得嫡福晉一陣心酸,連忙拉她起來,湊到跟前細細的瞧了瞧,笑道:“這眉眼兒長得倒算標致。就是得養胖點兒,瞧這小臉兒尖的,跟著桃核似的。”說著,就吩咐白氏將桌上的桃酥果子塞了兩塊到她手裏。“既進了府,便是一家人。以後就跟著白嬤嬤吧。”
靜宜手裏捏著果子,有些猶豫道:“跟著嬤嬤,可還能伺候小姐?”
嫡福晉笑道:“就是讓你向嬤嬤好好學學規矩,不然將來怎麼跟著宛兒進宮?”
靜宜眼神一亮,歡喜的應了。接連幾日,都留在了嫡福晉房裏,略過不提。
話說這廂一大早,本應侍候梳洗的翠竹卻不見了。問了幾個下人,都道不知。又悄悄吩咐了人去她郊外家中詢問,竟也沒有下落。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平白消失了不成?
無奈之下,隻得知會了蘇州府衙,發了懸賞布告。
一二日後,宛月正與嫡福晉在房中喝茶,便有前廳小廝進來稟報,說有了消息。
“林家福晉前日上寒山寺燒香還願,在後山上竟撞見翠竹姑娘。林家福晉心中疑惑,隻道是府裏差了姑娘進寺禮佛。直到今日聽聞了消息,便急忙遷了奴才來報。”
“這丫頭好端端的上寒山寺做什麼?”嫡福晉歎道:“去也便罷了,竟也不知會一聲,搞得家裏雞飛狗跳,還勞煩了知府衙門,真是罪過、罪過。”
宛月聽了也是訝然,但轉念一想,心裏多少猜到了些,便道:“當務之急,需要遣人將她接回府來,一個姑娘家總留在外頭也不是個事兒。——還要叫衙門裏撤了布告,另外還要在衙差那裏打點一番。”
“到底是小姐想的周到。”嬤嬤白氏急忙吩咐人去做了。
不一會就有小廝進來回話,道“今兒一大早,翠竹姑娘已經叫林府家的公子給接走了。奴才問過了,說是林家福晉的意思,為的是恐夫人、小姐擔心,現在就教她家公子給送過來,算算時間,這片刻也該到了。”
嫡福晉跟宛月皆是一愣,不曾想林家對此事竟是如此上心。
果然,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便有人來報,說林家公子到了。
按理說,滿人不忌諱“男女授受不親”這套規矩的。縱然是遇到了陌生的男子,滿洲女孩兒也都是大方相待,從不扭捏做作。隻是,宛月一家祖上遷到江南已過百年,多多少少沾染了些漢人的習氣。女孩子家雖不至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也知曉避諱。故此,宛月便向嫡福晉告退,遠遠的躲在了後院小亭子裏。
隻瞧見靜宜也在亭中,而且還一板一眼的練著白嬤嬤教她的半蹲禮、撫鬢禮、拉手禮•;•;•;那模樣架勢竟是極其認真的,口中還念念有詞,說的是什麼“太太好,小姐好•;•;•;”之類的滿語。虧得她平日裏口齒清晰,如今說起滿語來倒像是嬰兒般含混不清,煞是可愛,直惹得宛月掩口偷笑。
“罷了罷了,像個唱戲的娃娃。你隻管說好漢話便可,學的什麼滿語。”宛月拉她坐下,笑道:“可累著了?瞧你滿頭的汗,別吹了風又著涼了。”說罷,便掏出手絹來替她擦汗。
那香巾味道清爽,質地柔軟,擦在臉上像是暖風吹過,靜宜睜大了眼睛,心道:怎麼會有如此溫柔美麗的人兒,自己是哪世修來的福氣,竟可以跟著這樣的小姐。
想著想著,眼睛又濕潤了,她連忙低下頭,怕小姐瞧見了擔心,又想起了自己前日跟著嬤嬤學了刺繡,便連夜趕製了一款青蓮香囊,想要送給小姐,隻是如今還放在房裏。
宛月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丫頭竟是如此伶俐,又是如此有心,便笑道:“那你取了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靜宜歡快的應了,便小跑著回屋。
看著她那漸漸遠去的瘦小身形,跑起來還微微有些踉蹌,突然想起,曾幾何時,翠竹也是這般,在自己身邊慢慢長大,從一個小丫頭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
隻是,人長大了,心也跟著長大了。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
畢竟讀的書多了,見識廣了,又到了芳華正茂的年紀,自己個兒又出落得水靈靈的,多多少少就會開始希冀能有個白衣翩翩的公子攜手,遨遊江湖。又或者能做了狀元夫人,再也不必做那伺候人的活兒。
宛月不是不理解。也不是沒想過要給她尋個好人家,總不至於埋沒了她。
隻不過,各人有各人的心事。
她已經等了十三年,終於讓她等到了。
既然上天憐憫,又給了她一次機會,那怎麼可以不做好萬全的準備。
前路凶險莫測•;•;•;•;•;•;
宛月正想著心事,突然就聽見“啪”的一聲,像是樹枝被人踩斷。
“可回來啦?”她笑著轉頭,以為是靜宜回來了。卻不曾想,亭外半個人影都沒有。
心下疑惑,舉頭望去,是臘梅初開,幽香浮動。
宛月蹙眉,高聲問道:“是誰在那裏?”
依舊無人應聲。
難不成,是自己聽錯了?
恰在此時,就有靜宜的呼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小姐小姐!夫人叫你過去呢!”話還未落音,就眼睜睜看著她以五體落地之勢摔了個大跟頭。
宛月心疼不已,隨手放下袖中的紫金暖爐,上前扶她起來:“摔疼了麼?又不是什麼急事,可別再這樣跑了!”
靜宜顧不得拍淨身上的塵土,連忙拉著她的手,道:“翠竹姐姐哭的凶著呢,又說什麼要落發出家,氣得夫人也跟著傷心,白嬤嬤心疼夫人,又罵了翠竹姐姐,不曾想她竟然•;•;•;竟然•;•;•;”
宛月麵色發沉,問道:“竟然怎樣?”
“竟然觸桌要尋了短見!”
宛月心中怒火騰起,又瞧著靜宜真是被嚇著了,臉色蒼白,嘴唇瑟瑟發抖,到底是將這口氣咽了下去,隻化作一聲歎息:“你先起來吧!瞧瞧,這身衣裳可都蹭髒了,趕緊回去換了它。我先去額娘房裏,你就別跟著來了,好好練練方才學過的那幾套禮儀,明兒個我過來考你。”
說罷,宛月轉身便往嫡福晉房裏去,隻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事,又折了回來,道:“方才不是說拿香囊給我麼?”
靜宜在衣衫上擦了擦蹭髒的小手,從懷裏掏出一塊裹得完好的布包,拆開一看,竟是個緞子做的香囊,裏麵放了幾顆小姐日常喜歡的熏香。
那香囊乍看上去,便知是小孩子家初學刺繡的手筆,針腳拙劣,偏偏又是極其仔細的縫好,上麵秀的是青蓮出水、魚躍花間,到底是用了心,多多少少有些靈氣。
宛月瞧著手裏的香囊,又瞧著她被針紮的有些青紫的手指,半晌也沒有說話。直到又來個丫頭催促,她才晃過神來,笑著摸摸靜宜的腦袋,道:“我很喜歡。”便鄭重的收在懷中,轉身離去。
靜宜呆呆的立在原地,好久才反應過來,小姐居然說得是“我很喜歡”。
真是太好了!
而且小姐居然還仔細的收在了懷裏,更叫她心中歡喜。
要知道,蘇州將軍府的小姐從小就是錦衣玉食,什麼金貴的東西沒見過,竟會對下人的一個粗糙的香囊如此上心,怎叫她不感動。
於是,靜宜心中愈發認為應好好報答小姐,縱然是做牛做馬,也是萬死不辭。
待到院中都沒了人,靜悄悄的,隻有梅花暗香的時候,從假山的背後閃出一個人影。那個人影靜靜的在原地立了一會兒,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突然發現,亭中石台上有人遺落一隻小巧精致的紫金暖爐。暖爐已然沒了溫度,隻是爐中所燃香料依舊幽幽的散發著冷香,在這梅林之中,竟獨成曲調,別有一番風情。
那人盯著暖爐看了很久,始終沒有將它帶走,隻是尋了一個顯眼的位置放了,希望有朝一日它的主人能重新將它拾入懷中。
風吹過,花瓣墜落。
仿佛,從無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