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搬家了。。。換個地方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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鈕祜祿頤齡家的宅子是典型的蘇州園林,講求意境天成,“覆簣土為台,聚拳石為山,環鬥水為池”。雖說比不上虎丘、靈岩山的曆史悠久,但好歹也是前朝名門望族留下的宅子,風格古樸、致趣井然。
鈕祜祿家祖上頗有微功,頤齡的祖父為乾隆朝著名駐藏將軍成德,父親為戰功赫赫的將軍穆克登布,而他自己也是乾清門二等侍衛、世襲二等男爵,大清朝的蘇州駐防將軍。皇上念著他們一家忠烈,功勳卓著,便將這宅子賞了下來。細細算過,他們鈕祜祿祖孫三代也在這裏住了近百年了。
自小在姑蘇園林裏長大的宛月,身上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婉約。就好像縵回曲折的廊腰,又好似梅林間蜿蜒的鵝卵石小徑,千百般的柔腸,轉過來又別有一番的風味。隻是,她現在沒有心思去欣賞沿途的風景,隻拎著提花裙擺,用小碎步的跑向嫡福晉的房間。
房間的布局擺設也極其精巧,景泰藍鑲金的寶瓶裏插了幾支含苞待放的臘梅,或淡黃、或雪白;茶幾是南海沉香木做的,案上擺著青胎薄瓷的茶壺,本應配著四隻玲瓏剔透的茶杯,可如今隻剩下三隻。
宛月進來的時候,桌角的血跡和打碎的茶杯已經被手腳麻利的丫頭打掃幹淨了,隻是嫡福晉臉上神色黯淡,頗為痛苦的扶著額頭。嬤嬤白氏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又體貼的替她揉著額角。
“•;•;•;額娘。”
“唉,你可說與她聽罷。”
白嬤嬤應了一聲,又瞅著嫡福晉臉色甚至不好,故而言語之間也不算犀利,中規中矩的將事實陳述了一遍。
果然不出所料,翠竹是去了寒山寺後院采集梅花雪水,隻是在下山的途中腳下踩空,整甕的雪水撒了不說,又染了風寒,發了燒,好在被寺院後麵的農家收留,倒也算平安。隻是找不到人給家裏送個信兒。
嫡福晉聽了,也隻責備了句:以後做事要曉得分寸。
誰知,那丫頭竟哭泣不止,說什麼夫人小姐甚愛用梅花雪水衝泡茶葉,便想著為夫人小姐采了來,途中生了意外,也不是她能所料,如此雲雲。聲淚俱下,情理之中,觀者無不為之動容。
隻是嫡福晉蹙眉道:“若真是為主子著想,便不該如此草率行事。教人擔心不說,又驚動了府衙和林家,鬧得人盡皆知。更何況,一個女孩子家,幾夜不歸,終究名聲在外,辱及門庭,又哪裏是在為主子著想。”
尋常下人聽了這話,叩首求饒告罪是少不了的,而嫡福晉又一向是吃齋念佛、菩薩心腸的人,怎麼會不饒過。偏偏翠竹不知吃了什麼混賬藥,竟賭咒起誓,萬萬不敢存了辱及主子的心思。又急於表達忠心,一頭撞在了桌角,驚得嫡福晉失手打碎了茶盞。
如今,已經暈了過去的翠竹抬到側廂裏去,又請了大夫,仔細的敷了藥,還沒醒過來。
白氏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又偷眼打量了一下嫡福晉的臉色,便道:“這女孩兒家長大了,心野了,終究是留不住的了。隻是如今這番作為,倒叫咱們家夫人難做了。”
“有何難做?”
“小姐聰明伶俐,怎麼會不曉得。”白嬤嬤一邊揉著額角,一邊輕言輕語地說道:“翠竹她口口聲聲說是為著夫人小姐能喝上一口仙茶,又為此受了傷。若是嚴懲,豈不寒了人心,又顯得主子無情。隻是她這般頂撞主子,又是拿命相挾。若是不懲,豈不開了先例,叫主子威嚴何在?夫人已經為這事煩心不已了。”
嫡福晉揮了揮手,道:“說到底,當初就不該叫她陪著你讀什麼書。見識廣了,便自命不凡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這府裏的小姐呢!”
宛月嘴角抽了一下,正待開口,就聽見外房的丫頭叫了聲:“側福晉吉祥!給側福晉請安!”
“她怎麼來了?湊的哪份子熱鬧!”白氏對她一向不滿,此刻說話也毫無顧忌。
正說話間,就瞧見一個子高挑的女人妖嬈的走了進來。
在正月裏,這女人依舊戴著旗頭,上麵插著最新款式的宮娟綢花兒,又配著赤金展鳳的步搖,貴氣逼人。腳上亦是踩著旗鞋,走路的時候,噠噠作響,又因著冬日雪天路滑,非得有婢女服侍不可,故而步履緩慢,倒像是有幾分的優雅。
側福晉那拉氏方一進來便朗聲笑道:“今日天氣正好,姐姐怎麼不出門賞梅?”又道:“宛兒也在這裏呀!過了個年,竟出落的越發標致了。”
好歹也是對方也是名義上的庶母,宛月基於禮儀,便站起來請了個小安。
說實在的,比起眼前這位,宛月更加欣賞宮裏的那位姐姐。縱然是眉眼之間有著三分的相似,可宮裏的那拉氏溫婉柔和,性格內斂,連說話都帶著柔弱,教人心生憐愛。可蘇州將軍府裏的側福晉那拉氏性格截然相反,做事張揚,有一分的喜事便要表達的十足。偏又仗著自己為鈕祜祿頤齡生了長子榮慶,在這府裏便越發的不把他人放在眼裏了。除了正月初一來給嫡福晉請過大安之外,之後幾日便均以“身子不爽”為托詞不再出現。直到今天,剛剛才出了事,她就聞風過來了。
隻怕是,沒安得什麼好心。
嫡福晉本就心煩,見她來了,更是沒什麼心情,點頭致意過後就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即便沒人理會,那拉氏笑容依舊,聲調抬高幾分道:“姐姐可是頭痛?妹妹那裏正吃著一方藥,治的就是這病。一會叫人給姐姐送過來,可千萬不要客氣。”
又驚訝道:“呀喲!這可是老爺去京給姐姐帶來的茶具?聽說是京城紫寶齋的手藝呢!妹妹當日可是羨慕。•;•;•;隻是,為何卻少了一隻?”
白氏笑道:“這都怪奴婢笨手笨腳,失手打碎了一隻。”
“哦~”那拉氏語帶笑意,眉角上揚五分,道:“哎呀!那可真是可惜啦!不過,隻是個玩物罷了。姐姐也不必傷心。東西壞了,還有更好。若是人傷了,便難痊愈了。•;•;•;尤其是,傷了心的~”
白氏掩嘴笑道:“側福晉這是怎麼話兒說的。老爺對夫人那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又何來傷心一說?”
那拉氏笑意一滯,眼神裏竟多了一份淩厲:“老爺自然是英明,不會教任何人受了委屈。更何況,外頭事情繁多,咱們做妻子的理當為老爺分憂,若是再後院著火,豈不叫老爺失望?”
“你!!”
“好啦!吵什麼?還嫌不夠頭痛的麼!”嫡福晉睜眼皺眉,瞅著她道:“有什麼話妹妹就直說了吧,不必在這裏拐彎子了!”
“還是姐姐快人快語!”說著,那拉氏用眼角斜了白氏一下,那神色分明就帶著挑釁和鄙夷。“方才過來的時候,瞧見翠竹那丫頭叫人抬了出去。那臉色煞白煞白的,額頭上還帶著血。你說說,這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要是毀了容,還怎麼嫁人呀!”
說罷,又笑道:“當然啦,這都隻是小事。前兩日,我聽見外頭有人傳,說什麼將軍府裏的丫頭丟了,不知道是被哪家的帥小夥子拐了去。唉~這話說得真是!也不想想,咱們將軍府是什麼樣的身家,府裏的丫頭也比尋常人家的閨女不知要強上多少倍,都是知書達理、賢惠溫柔的女孩兒,怎麼會做出如此下賤的勾當。這不都是外麵的人不知道實情,在哪裏瞎傳罷了!隻不過•;•;•;”那拉氏拖長了聲調,拿絲巾輕輕拭了拭嘴角,才說道:“叫外麵的人這般瞎傳,到底是名聲不好!”
說了半天,就最後一句直擊要害。
嫡福晉的臉色本就不好,如今越發的蒼白,隻是依舊維持著淡定,問道:“那依著妹妹的意思,此事該如何辦?”
那拉氏笑得愈發暢快,道:“妹妹愚鈍,哪裏會有什麼好方法。家裏的一切事情都還要指望著姐姐來定奪。不過嘛~依著妹妹來看,此事本就不該張揚,應暗暗查訪。萬萬不該驚動了官府衙門,鬧得人盡皆知。”
嬤嬤白氏趕緊跪下,道:“都是老奴慮事不周,請嫡福晉責罰。”
“罷了罷了,既然都已經這樣了,倒不如想想解決的法子更加實在!”
“也是。不過,嬤嬤到底歲數大了,有些事顧不到也是情有可原。妹妹瞧著,倒不如給嬤嬤找個幫手,以後有事也可以參詳著來,便不會有這般的損失了。”
白氏正欲開口說話,便被嫡福晉抬手製止了:“那依著妹妹的意思是,何人可用?”
“我瞧著翠竹那姑娘就很是不錯。若是姐姐不計較的話,妹妹便做主了。這樣,一來現著姐姐大方,不較前嫌;二來嘛~”
話為落音,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的宛月終於開口了:“側福晉這話說得古怪!翠竹自五年前便跟著我了,一直以來都是我房裏的管事丫頭。哪裏來的你做主?•;•;•;你是做誰的主?”
側福晉是個好聽的名號,縱然仗著有個姐姐在宮裏當妃子,可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小妾。宛月縱然不是嫡長子,可也好歹是正室所出,是名正言順的鈕祜祿家的小姐,即便嫁了出去,別人也當她是正紅旗的格格來看。
那拉氏一時得意,說話竟失了分寸,有些尷尬笑道:“宛兒可別在意,姨娘說話向來心直口快。”
“有些話說不得,而有些事也做不得。長幼有序、嫡庶有別,還望姨娘千萬記著分寸。”宛月說罷起身,頭也不回的就往門口走,臨出門前,到底還是補了一句:“都說女子不如男,可‘不重生男重生女’的典故也是有的。更何況,我聽說,皇上尚未大封後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