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六章 清明節特別篇掃墓(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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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盡全身力氣去推棺材板,卻紋絲不動,捶打四周的木板也隻發出“咚咚”的悶響,不難看出這棺材做得厚實,而且棺蓋已經被釘死了。
    “畜生!”我停止掙紮,再胡亂折騰隻會浪費力氣和消耗棺內為數不多的氧氣。黑暗中我的心跳和呼吸聲明顯起來,此時此刻它們無非成了耳朵最大的折磨。壓力與恐懼由黑暗、狹小的空間而生,我並不害怕死亡卻很害怕想象死亡的過程。
    有一種病叫幽閉恐懼症,或許是盜墓者中的常見病,地底下真稱不上是活人的世界,就算沒見到那十八層地獄的煉獄酷刑,飽受的精神壓力也能督促人自殺,自己給自己來一刀,聽著殘忍實則痛快,最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該死的!”又忍不住罵了一句,僅憑我一人之力絕不可能從這棺內逃脫,現在隻能燒香拜佛祈求悶油瓶能找到我了,但是可能性太小,難道真是天要亡我?
    吳邪我一生光明磊落,雖做過幾筆坑爹的生意,但錯不全在我。墓也盜過幾個,但都隻為了弄清三叔、悶油瓶他們詭異的遭遇,討個說法罷了,不但沒對任何值錢明器順手牽羊,還好幾次險些丟了自己的小命。
    靠!我真為自己感到不值!
    突然,不遠處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緩緩朝我的棺材走來。
    “那小子還沒死吧?”是趙老頭的聲音。
    “老婆子我從不殺生。”這個顫抖而又沙啞的難聽聲音是那個老太婆,他們果然是串通一氣的。
    “終究還是沒有其它辦法了吧?”趙老頭似乎歎了一口氣,語氣很是無奈。
    “趙筵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今要救你孫女的命,就要一命換一命。”聽到這番話,我忍不住捏緊拳頭,這兩個老不死的打從一開始就謀劃著讓我當替死鬼了。
    胖子鬼上身也一定是他們做了手腳,還有悶油瓶……他們找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內幕。
    “這次不會再失敗了吧?”趙老頭忍不住問。
    “再失敗,你們趙家就死光了吧?這也算報應,怨不得別人。”老太婆出口就是惡毒的話語。
    “白娘娘,您老人家一定要救婷婷啊!”老頭一下子激動起來。
    “冤有頭債有主,隻要蔡家的詛咒不破,你們趙家難逃死劫!所以隻有殺了施咒者才能救你孫女一條小命。”
    “娘娘啊,蔡德新已經死了!”
    “所以要找到殺鬼者。”
    “是那個沉默的年輕人?”
    “他可不是什麼人,是可以殺死惡鬼的鬼……”
    沉默的年輕人,趙老頭指的莫不是悶油瓶?殺鬼者……殺死惡鬼的鬼……這就是他們對悶油瓶的形容,也是找到他的理由,可怕的形容詞讓我渾身冰涼,悶油瓶你到底是何方聖神?
    “該上路了,要怪隻能怪你命不好。”老太婆突然敲了棺材板三下,說出使人心寒的話,而且那話明顯是說給我聽的。
    清楚的感受到棺材被抬了起來,開始緩緩移動,我無法想象這兩個老東西抬著棺材在屋裏穿行的摸樣。所以他們一定還有幫手,一下子我就想到了那個司機和神誌不清的胖子,難道是這個什麼娘娘的用妖法蠱惑了人心?
    不知道會被送到哪裏?我隻能靜觀其變,讓自己多活一分鍾就多一份逃出升天的機會。
    一路上棺材都顛簸得厲害,不像走在平地上。棺材輕微的傾斜,讓我頭低腳高,身上的血液都湧向了頭部,有種暈車的惡心感,他們應該沿著一條下坡的道路行走,極有可能是通往墓室的甬道。可憐我作了那個女孩的替死鬼,現在想來此去的目的地定是那個急著娶媳婦陰魂不散的蔡德新的墓室。
    雖說去蔡家墓的可能性最大,但據趙老頭所言,蔡家不讓清明動土,蔡家的墓又是固若金湯,幾個人大搖大擺地抬著棺材輕鬆進墓可能嗎?
    此中的玄機和那個什麼白娘娘的有關吧?什麼白娘娘,她以為自己在拍電視劇啊,醜的也太離譜,如果是妖怪倒算本色出演。
    如果沒有推測錯的話,這幢房子極有可能和蔡家古墓是聯通的。趙老頭打從一開始就打算把我們帶到這裏,一個搬運工、一個替死鬼、一個殺鬼者,他這算盤還真是打得麵麵俱到啊!
    這樣引起了我的濃厚興趣,趙家和蔡家究竟有什麼瓜葛?不會隻是不把孫女嫁給蔡家那麼簡單。還有那個蔡德新明明人都死了,真會作祟?據我的認識一般的屍體就算變成了粽子也早已沒了思想感情,充其量隻是一堆會動的僵肉罷了。想娶老婆的屍體,這世上真有鬼不成?
    另外那個蔡德新的詛咒真的存在麼,而且厲害得不得了?聽著趙老頭的話想必他也是走投無路蔡出此下策。雖然悶油瓶的身手確實了得,殺幾隻粽子並不在話下,鬼什麼的他能不能對付我就沒底了。
    我現在既是一個替死鬼也是一個誘餌,如果悶油瓶能及時趕來救我,那麼逃出的機會還是很大。悶油瓶算我求你了,別在亂七八糟的地方懷舊摸魚了,快來找我吧!
    突然間我感到寒氣逼人,從棺材的底部傳來陣陣涼意,我的背後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終於棺材在一聲悶響中接觸了地麵,那種晃蕩的暈眩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感覺。怪了!怎麼那麼冷?難不成蔡家的墓室是做在冰箱裏的。
    “白娘娘,這樣就行了嗎?”趙老頭喘著粗氣,應該是走了很多路之後氣喘的。
    “還要見血。”老太婆說了一句,外麵就沒了動靜。
    他娘的!見血!不知道墓裏見血是禁忌麼!別說是粽子了,一般屍體聞著腥都會炸毛!他們是鐵了心腸要謀殺我啊!
    安靜了一會兒,輕微的腳步聲又響起了,但是這次腳步聲漸漸遠去,應該是逃走了。
    混蛋!趙老頭還有那個死老太婆我吳邪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周圍一片靜寂,我感打賭就算針掉在地上也能清晰所聞。在黑暗中,我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盡可能保持平靜地吐息,這樣有利於我在這個幾乎密閉的空間中存活更久。
    “啪!”一身巨響讓我豎起了耳朵,什麼情況?
    緊接著又傳來了“呼哧,呼哧”的響聲,好像一個人在劇烈的喘息。
    “轟隆!”喘息聲持續了沒多久,更大的響聲傳來,有東西被摔到了地上,就連我的棺材也有輕微的顫動。
    “呼哧”的響聲接近了,有什麼用巨大的力氣“咚咚”敲著棺材板。我頓時感到毛骨悚然,因為這肯定不會是悶油瓶,那麼就是那個蔡德新了!
    我真不知是否要感謝趙老頭給我找了一具結實的棺材?蠻力的敲打並沒有擊碎棺材頂,外麵傳來詭異的嘶吼聲。除了嘶吼聲,“吱吱吱吱!”木板的四周都傳來尖銳的聲音,我想那是蔡德新的爪子惱怒地抓著棺材。
    刺耳的響聲難聽讓人驚恐,我很怕稍薄的棺材四壁會經不起他的抓撓破出洞來。
    悶油瓶你就不能快點嗎?再不來,我就要喂粽子了!
    抓撓的響聲驟停,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我摸到了褲子口袋裏的硬塊,那是便攜式手電,剛才出來帶著的。打開手電,光明驅散了黑暗,讓我的心踏實起來。
    猛地我感到腳底一疼,條件反射地把手電對準腳步,勉強抬起頭,那個什麼鬼頭飾也忒重了吧?我看到沒有穿鞋的腳上都是血,應該是剛才的刺痛造成了。棺材裏有什麼會戳人的東西嗎?
    下一秒我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腳部的棺材接縫處,有黃褐色的指甲正從細縫裏拚命往麵摳著。腳底疼得厲害,老粽子的指甲不會有屍毒吧?
    我勉強蜷縮起身體,不讓自己過分貼近棺材的四周。不知道是見血了還是怎麼著,摳的動作加大了幅度與力道,我開始相信這蔡德新絕對是一隻與眾不同的粽子,他或許是有思想的,聰明得讓人棘手他竟然懂得從細縫入手,隻要挖出一個口子,棺材就能很容易被撬開來。
    吳邪,現在不是誇獎粽子的時候!
    原本帶在身上的小刀已經不知所蹤,我摸了摸棺材底部,沒有可以利用的東西。就算那怪物撬開了棺材板,要找一個武器對付它。
    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我開始摸索頭上的鳳冠,珠簾都糾纏在一起,淩亂不堪。我要找一根發簪,尖銳而又可以刺破喉嚨的利器。摸索了一會兒才發現整個鳳冠是個整體,沒有單獨的發簪之類的。
    在左側麵我摸到了一隻鳥式裝飾,它由一根較長的金屬棒連接著鳳冠,金屬棒上垂落著珠簾。我輕輕旋轉這跟裝飾,還好連接點都比較脆弱,很快被我掰了下來,手掌因為粗暴的動作磨損出血了,但我不介意這點小傷。鳥式裝飾的金屬棒大概有兩食指的長度,斷裂處扭曲而又粗糙,總算有一件武器了。
    我還想拆下右側麵的鳥式裝飾,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腳邊的棺材縫隙已經被挖開,一股蠻力正掀動著棺材板。
    濃濃的腥臭味湧進棺材,墓室裏竟然有如此之重的血腥味!
    “叮!”我聽到釘子掉落在地上的聲響,知道棺材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細縫已經越來越大,都可以伸進一隻手來,但我還沒有想好具體的作戰策略,平時身邊總有悶油瓶、胖子、三叔、和潘子他們,雖然所遭遇的都凶險萬分,但終究有命一條。現在我算建了獨立團,小命保得住保不住都要看老天爺的造化。
    勝利就在眼前,棺材外的東西卻不耐煩了,我感到棺材被緩緩推動起來,緊接著是劇烈的碰撞,一陣頭暈眼花,半邊臉都濕潤起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棺材又被拖動起來,我很害怕第二次撞擊,這樣撞牆下去,我的腦袋還不會變成肉餅?答案是絕對的。
    我用力扯下那個已經被撞得扭曲的鳳冠,好歹它也為我當去了一次撞擊的巨大作用力,頭皮應該被飾品擦破了,但腦袋還算完整。
    發現棺材四壁已經出現裂縫,我知道情況糟糕至極。那麼唯有從上麵突圍了,雖然冒險,絕對比撞碎腦袋要強。身邊的手電筒還可以派上用場,我拽緊了手裏的鳥式武器,抬起腿用力向上踢棺材板。
    由於剛才的蠻力,棺材板上的釘子都已拔起了一半,經過我奮力幾腳補充,棺材板朝一邊傾斜了下去。我沉住氣,往遠處扔出手電筒作誘餌,人也跳出棺材翻滾在地上。
    手電筒被我扔到了墓室的另一邊,我捂著嘴巴蹲在牆角,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因為我的眼前有一個高大的黑影還在瘋狂地朝牆壁撞擊那隻可憐的棺材。
    終於棺材被撞成了碎片,沒有發現目標的粽子嘶吼著,濃重的血氣中夾雜著腐臭的味道。我想拿回手電筒,黑暗中要指望用它來找逃生的出口。離手電筒越近我看到的景象就越是悚人,地上都是血,仔細辨認有細小的血槽通向中間完好的棺材,那蔡家粽子不會是靠喝人血啟動的吧?
    問題是哪裏那麼多血?
    順著血槽,我看到牆角的兩個人,是胖子和那個司機!他們的周圍血跡斑斑,沒想到那個死老太婆會拿他們作血祭!他們的距離離我還是有些遠,不能確定胖子和司機是死是活。
    繼續朝手電筒緩慢移動,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受到了撞擊,有東西抓住我的手臂把我甩了出去,就像撕扯一個布娃娃一樣,我重重地撞在堅硬的石壁上,胸口悶痛起來,渾身的骨頭像被摔斷了,痛得讓人爬不起來。
    沒想到這蔡粽子的速度與力量如此驚人,果真在劫難逃了。
    朝我走近的黑影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劇烈地嘶吼起來,和之前的惱怒聲音有所不同,似乎有些痛苦的哀嚎。就算是黑暗中,我還是能看清他矯健的身影,悶油瓶你來得也太遲了吧。
    不知他從哪裏弄來的劍,閃射冷冷的寒光,借著手電筒有限的光亮,隻能看到大致的人影在搏鬥。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知道幫不上什麼忙的我,忍著痛朝胖子走去。好不容易摸索到胖子,濕熱的血由於墓室的低溫粘膩地凝固起來了。這麼大的出血量,我不太肯定胖子還活著。
    把手指抵在胖子鼻下,還有微弱的呼吸,找到手腕上的傷口,撕下一塊衣服用力紮緊。
    “想報仇就別死啊,胖子。”我想把麵朝地地胖子扶起來,卻這麼也扶不動。再去看一旁的司機,早已沒了呼吸,他也是個無辜的倒黴蛋。
    悶油瓶還在和蔡粽子搏鬥,時間拖得有些久了,可見是個難對付的主。我想叫悶油瓶速戰速決,胖子的傷急需輸血耽誤不起,喉嚨卻火燒火燎般疼,剛才還沒有這種感覺。我伸手去摸喉嚨,透過手電筒我看到自己手掌中有一塊黑色陰影正透著皮肉越發明顯。我一個機靈,不是中屍毒了吧?
    連忙離開胖子,這個東西會不會傳染真不好說。我另一隻手裏還握著鳥式的武器,咬咬牙一下子戳進了手心裏,或許疼痛感太多,我有些麻木地看著手掌的小洞中流出黑色的血液。放血除毒算是老法子了,雖不科學安全,還是有一定的作用。
    光關注胖子和自己了,忽略了片刻悶油瓶,那邊的打鬥聲已經停止,墓室又恢複了安靜。我並不知道誰打贏了,最好是悶油瓶,不然我們這個鐵三角真算栽在這裏了。
    “沒事吧?”是悶油瓶的聲音,他打開他的手電,強光照著我和胖子,不知道他還認得出我們嗎?滿是血汙的我倆堪比血屍了!
    悶油瓶有沒有被我和胖子的摸樣嚇一跳我是不知道,但我卻被他的摸樣嚇到了。他像是從絞肉機爬出來的,身上也濺滿了黑血和碎肉,一手打著手電,一手提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
    這就是殺人鬼……
    還沒等我們交流,咯咯噠噠的奇怪聲音響起,墓室開始搖晃,有泥沙掉落下來。
    “老東西要滅口。”悶油瓶冷冰冰地說道,扔掉人頭來拉我。
    “你背上胖子,我能行。”我勉強開口,指了指一動不動的胖子。
    “我們帶不走他。”悶油瓶不帶任何感情地回答。
    “怎麼能這樣!他不走那我也不走了!”喉嚨喊得更疼,我使勁拉著地上的胖子,眼眶有點濕潤,為什麼悶油瓶能說出那麼冷酷的話,雖然這一直都是他的風格。
    “隨便你。”
    我眼睜睜地看著悶油瓶轉身瀟灑地離開,世界仿佛在此時此刻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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