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怎麼回事兒？”杜姨娘眼睛一翻，差點兒又暈過去。
    “快去問問那道士，發生了什麼事？”大老爺剛說完，等不及下人回稟，就自己去問道士。
    那道士見薑家老爺親自詢問，知道裏麵的小少爺情況更糟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腦門流了下來。
    “那個……對方法力高強，小道沒有料到。”這是神棍慣用的說辭，一推六二五，百試不爽。
    “是不是髒東西，是的話就問問她想要什麼，給她就是了。”宅門裏勾心鬥角的，冤死個把人是常有的，大老爺說起這話，跟喝水無異。
    這下難壞了道爺，心說‘我怎麼知道對方要什麼’。可拿人家的手短，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做法。
    大太太幾人也跟著來到院中，那道士煞有介事地做法能騙得了大老爺，卻騙不了大太太。大老爺這份上心勁兒，讓大太太又是一陣悲戚。
    道士可笑的舉止正讓姚依菡樂得跟什麼似的呢，小紅悄無聲息地去到大老爺耳邊，說道：“哎呀，靈少爺別是犯小人。年前的時候，姨奶奶曾經找人給靈少爺卜了一卦，就曾說他今年會犯太歲，這要是有人故意整治少爺，恐怕光驅邪是不夠的。”
    道爺耳朵尖，聽見這話後心裏踏實起來。隨便捏了張符紙在燭火上引燃，甩手扔了出去。帶著火苗的符紙被夜風一吹，飄飄忽忽落到了某個方向，最後化為灰燼。
    “那邊，薑老爺，害少爺的元凶就在那個方向。”
    “所有人都朝那邊找！”大老爺一聲令下，仆人們麵麵相覷，不知道大老爺讓找什麼，可又不敢違背家主的命令，便呼啦一下朝道士手指的方向湧去。
    姚依菡朝天吹口氣，見過荒唐的，沒見過最這麼荒唐的。都說女人胸大無腦，其實男人犯起混來也夠喝一壺的，特別是有權有勢的老男人！
    如今的情勢再明顯不過了，那小紅分明就是有問題，正引著大老爺往她事先預定好的路子走。大太太自然也看出其中有鬼，但無奈自己丈夫心甘情願被人牽著鼻子走，心早就涼透了。對陳月娥使了個眼色讓其跟著，自己則回到廳堂坐了下來。
    姚依菡要服侍婆婆，無法跟隨。站到婆婆背後，貼己地給婆婆按摩頸肩，悠哉地等著看那幫跳梁小醜能導出什麼花樣來。
    打死姚依菡也想不到，在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大老爺臉色鐵青地返回廳堂，後麵跟了一幫仆人，押著一名丫鬟，仔細一瞧，竟是自己屋裏的喜兒。
    “大太太……”姚依菡有些沉不住氣了，怎麼繞來繞去，這火竟然燒到自己頭上了？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啊！
    被媳婦伺候得很是舒服的大太太正閉目養神，聽見姚依菡叫自己，聲音難得帶著點兒焦急，才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情景再明白不過，這是抓住元凶了。
    大太太不認得喜兒，微微側頭等待媳婦的解釋。姚依菡趕緊在婆婆耳邊小聲回道：“這是媳婦屋裏的丫鬟，平時隻負責采買些藥材的二等丫頭。”
    “嗯。”大太太站了起來，迎上去用眼神詢問陳月娥。陳月娥有些幸災樂禍地瞅了眼姚依菡，回稟道：“剛才由道爺領著，一路追了過去，在這丫頭的屋裏找到了這個。”
    說著拿出一個小布偶，上麵貼了張黃紙，用血寫著生辰八字，布偶身上紮滿了針，竟是個巫蠱娃娃。
    “怎麼會有這麼歹毒的奴才！老爺，您一定要替妾俾做主啊！”快要哭斷氣的杜姨娘由薑雲芝攙著走了出來，一下撲到大老爺腳邊，抱著大老爺的腿又是一陣哭鬧。
    “我自有分寸。”大老爺讓薑雲芝扶起杜姨娘，一屁股坐到廳堂正座上，衝著一眾下人吼道：“取板子來，打死這個尊卑不分的奴才！”
    這算怎麼檔子事兒！連審也不審，就要亂棍打死？這大老爺為了個寵妾，竟然連大太太的麵子都不顧了，直接越過主母，管起了後院的事兒。
    “爹爹！”
    “大老爺！”
    姚依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想要求情，沒成想身邊多了個陪跪的。
    薑少白瞪了姚依菡一眼，姚依菡趕緊低下頭，不再多言。
    “爹爹，孩兒知道您為了靈弟弟的事兒著急上火，如今隻搜出個布偶，就斷定靈弟弟的病跟這有關，太過牽強了，還是先看看靈弟弟怎麼樣了吧。”
    “是啊，老爺，先去看看靈哥兒吧。”大太太也開口幫腔，平日裏看慣了這小兩口‘同進同出、相敬如賓’的樣子，知道兒子是在替媳婦袒護自己屋裏的丫鬟，大太太不為姚依菡著想，也要考慮自己兒子身子弱，不適宜在地上久跪。
    況且這事兒邪氣的很，怎麼會牽連上兒媳婦呢？這是衝著誰呢？
    宅門不寧，大太太不得不防。
    大老爺陰沉著臉，伸出手，陳月娥機靈，趕緊雙手把布偶呈給公公。大老爺舉著布偶回到軟榻前，俯身看了看靈哥兒。小嘴邊上的血跡被擦掉了，隻有衣領上的鮮紅紮著大老爺的神經。
    大老爺見兒子雙目緊閉，氣息微弱，三下兩下拔掉布偶上的長針，一抬手，就想把布偶丟進火盆中燒掉。
    “不要！”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阻止大老爺這種‘毀屍滅跡’的行為。幾個聲音的主人各懷主意，各有目的，讓大老爺一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