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洪帶著淡淡的笑意，唐宇也表現的很冷淡，一隻手攜著夏洪的揣在兜裏，也不看這是什麼場合，半個身子倚在夏洪身上。但還是能看出幾絲得意以及並不掩飾的厭惡之情，我現在隻想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的存在大概就像是他們感情上的裏程碑一樣吧，真是可笑。
    “你們玩吧，我要走了。”
    “急什麼，才見麵就要走，坐下來好好敘敘舊吧。”
    夏洪就像故意似的說。
    胃部有點痙攣，嘴角不自覺抖動了一下。
    “對不起先生，我跟你們沒什麼好敘的。能不能讓一下，我要過去。”我低著頭不看擋在我麵前的夏洪。
    唐宇拉了一下夏洪的手臂，夏洪沒理會，仍然站在我麵前不動如山。
    忽然覺得有點不好的感覺，他不會是想要找我的麻煩吧。
    “你心虛什麼？”他的語氣聽起來還是那麼輕鬆，“隻不過是作為朋友問一下你的近況，又不吃了你。”
    “我沒這個心情，你再不讓開我喊人了。”我撐著膽子，心想這又不是他的地盤，鬧起來他也占不到便宜。
    夏洪不笑了，皺著眉盯著我看了我一會竟然乖乖側身讓開，旁邊唐宇瞪著我，見麵這會他的目光都快把我盯穿了，雖然心裏對自己說不要理他們，但還是不受自己控製挑釁的瞪回去。
    就在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夏洪抓住了我的胳膊，嚇了我一跳，但無論怎麼使勁也掰不開他的手。
    “你幹嘛！”
    “聽說你跟黃子龍走得很近。”他的語氣很是無所謂，但我卻無緣無故的很反感。
    “我跟誰都不關你事。”我瞪了一眼唐宇，“你都有唐宇了，幹什麼還纏著我。”
    “你吃醋嗎？”他用一種隻有我們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
    “放開！”
    夏洪從兜裏掏出一張卡片，塞到我的上衣兜裏拍了拍。
    “下星期天晚上，有空就來捧個場吧。”
    他終於放我離開了，跑到酒吧外麵，外麵的天完全按黑了，今天一天的消遣都被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混蛋給爛尾了，一時間心裏也踏實不下來。
    回到酒店的時候看見另一號麻煩正倚在我門口看表。
    “你幹嘛呢？”
    “你怎麼才回來啊，手機也打不通。”
    “出去玩了。”我打開門。
    “那你手機呢？”黃子龍跟了進來。
    “手機沒電了。”
    給手機充上電，一開機果然嘩啦啦全是提示未接和信息的聲音，黃子龍還站在那裏，我就裝作查看手機裏的東西低頭一條一條看，但其實看的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看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又有短信進來，我順手打開，是一個陌生號發來的。
    【星期天一定要來。】
    看著這莫名其妙的短信，我正猶豫要不要刪除，忽然靈光一閃，差點拿不住手機。不知道那家夥是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隻見過兩次麵而已……無由來一陣心煩，也沒有擺弄手機的興致了，隨手一扔就向後倒在床上。
    “怎麼了，累了？”
    “恩。”
    我正心煩，也不想答話。
    忽然感覺一片陰影籠罩在我上麵，睜眼一看黃子龍正坐在我旁邊，不知道他怎麼悄無聲息的挨過來的，還是我真的太累了。
    “幹嘛在我這，去睡覺吧，我也要睡了。”
    “幹嘛，才坐了一下就攆我。”
    “我要睡覺了。”
    “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事？”
    “沒事，就是玩的累。”
    黃子龍好像很擔心的似的看著我，又拿手摸了摸我的頭，我催了幾遍才把他打發走。
    本來以為是逃避是非之處的V市如今卻變成了龍潭虎穴一般的是非之地，尤其是夏洪的態度，按理說我和他早就結束了，他不是也和唐宇順利複合了嗎，為什麼事到如今我卻有比當初更亂的感覺？
    結果這一天就這樣想著想著就睡著了，什麼也沒有弄，第二天早上起來被自己的酒味熏得半死。
    接下來的工作學習安排的滿滿的，也讓我沒有空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黃子龍似乎也到了要回去的時候，畢竟他也不是沒有事幹。
    在他要走的前一天晚上，我正整理資料，他就敲門走進來。
    我從桌前抬起頭看他一眼。
    “怎麼了？明天不是要走了，你收拾好東西了嗎？”
    “恩。”他含糊的應了一聲，隻是插著兜站在我旁邊看著我整理檔案。
    “吃飯了嗎？”
    “還沒。”
    我檢查著檔案袋上的編號，“怎麼不吃啊？”
    “吃不下去。”
    “吃不下？怎麼了？”從抽屜裏拿出袋子把檔案袋都塞進去，重新塞到抽屜裏。
    他籲了一口氣，坐在我身後的床上，我這才轉身看他。
    觸及他目光的一刹那我顫栗了一下，但很快不著痕跡的掩飾了過去。
    “真想快點回家啊。”他說。
    “你這不是就回去了。”
    “你不回去那有什麼意思。”
    “說什麼傻話，我還能跟你住一輩子？”
    他沉默了一陣，我忍不住又看向他。
    “怎麼不能。”
    他的聲音低低的，卻格外清晰的震動著我的耳膜，甚至有些疼痛。
    我立刻站起來。
    “時間不早了，你明天就走了，好好休息吧。”
    “那你保重。”他也站起來，就在我放鬆的時候，耳邊忽然一熱。
    “我在家等你。”
    “……”
    我站在一個人的房間裏，連呼吸都有些恍惚。
    我們之間，好像有什麼就要破繭而出……我大睜著眼睛看著窗外並不明亮的月，一陣陌生的恐慌。
    轉眼到了星期天，今天沒有什麼工作要做。
    我在床上賴到九點多，實在餓得不行了才爬起來下樓去吃飯，同事不知道去做什麼了，一個人影也不見。閑逛到晚上，盡管努力忽略自己的不安，還是在回酒店的時候看到門口的夏洪時不得不麵對。
    “你想幹嘛？”我停在離他三四米的地方問，這個時候樓層裏還沒有什麼人，我的語氣不自覺惡劣起來。
    “我記得我們說好的。”他彬彬有禮的笑著。我更難受了。
    “我可沒答應你。”
    “哦，是嗎？大概是我記錯了，”他笑笑，“不過來都來了，你就順便跟我去吧。”
    “我不順便。”
    “別那麼固執了，淳誠，人都是越長大越圓滑，你怎麼逆著長呢？”
    我不自覺咬緊牙，攥緊的手心裏慢慢滲出濕涼的汗。
    “這麼多年了，我還是不明白你到底圖我什麼？我還有什麼值得你圖的？”
    “我沒圖你什麼，隻是聚聚，也不行嗎。”
    “……”
    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無話可說，隻好笑了，隻不過笑的諷刺。
    也好，聚聚就聚聚，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不答應好像反倒是我對他有什麼似的。
    就穿著運動褲和T恤上了車，夏洪也不開車，就轉頭看著我。
    “看什麼。”
    “好多年沒見，看看還不行了？”
    這句話語氣很親昵，我轉頭看窗外假裝沒在意，心裏卻不知道為什麼一點一點開始酸起來。
    他身上隱約還有當年的味道，隻是到底還是不同了。
    夏洪的人生軌跡，大概還是那樣。
    隻不過我卻因為他改變了太多。
    想到這裏不知道是恨還是不恨。
    車開了不大會就停下，外麵是這個市裏有名的商業街，夏洪下車給我開門，我還莫名其妙的四處找聚會的店，但是他已經拉著我走進一個專賣休閑西服的店。
    “幹嘛啊你要，不是去聚會嗎？”我掙開他過來抓我的手。
    “先給你換一身衣服再說吧。”他無奈的站在原地看我。
    “嫌我寒磣別讓我去啊。”
    “……”
    夏洪自顧跳了幾套衣服讓我試，開始我還不願意，但不穿夏洪就會用那種很膩味的語氣勸我，搞得店員一個勁看我，最後實在受不了，隻好拿起衣服去穿上。
    三十分鍾後走出商業街全身已經煥然一新，看夏洪得意的嘴臉，說不出是該氣還是好笑。
    ……這個人還是像以前一樣的時不時有點孩子氣，他跟唐宇也是那樣嗎？
    一路上發著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看著那巨大閃爍的霓虹燈牌子，我才慶幸自己沒有真的穿著短袖沙灘褲來。
    夏洪已經從車上下來，繞到我這邊開了車門。
    這個店好像是一個俱樂部，走進去的時候看到有人刷卡，有侍者來領夏洪進去，對我也隻是打量了兩眼，沒有多問什麼。
    也不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經過了一段狹窄的走廊，裏麵的燈光暗的可以，我忽然想轉身回去。
    “我一會就走。”我大聲說。
    “隨便你。”
    “……”
    說不上來什麼滋味，不過隻要熬過這幾個小時就可以解脫了，並沒有什麼難度吧。我暗自想。
    轉過彎，拉開古銅大門，這個城市夜晚的喧囂一股腦衝到我麵前，幾乎將我拉入一片天旋地轉之中。
    金色和刺眼的燈光晃的我幾乎睜不開眼，人們身上閃爍的鱗片、金屬，高腳杯中搖曳的鮮紅色澤統統刺激著我的眼睛。
    “……”我看了一眼夏洪，不自覺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他側著頭瞄我。
    “這裏有很多對你以後來說也許有用的人。”他認真的對我說。
    “我不需要。”我故意轉開頭。
    “別孩子氣了。”
    “那應該是我說的話吧。”
    正跟夏洪說話的時候眼角餘光看到一個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是唐宇。
    我感覺背後微微一冷，好像吞下了一條蛇一樣不自在。
    “嗨。”他笑的那麼開懷，笑的我渾身的汗毛都要立起來。
    他的手也像蛇一樣纏上了夏洪的臂彎，明明是兩個男人，卻讓人看到就不自覺想起“般配”這兩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