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洪對他的親昵並無反應，對啊，我想要什麼反應，如今我的立場該期望他會有什麼反應？別可笑了，李淳誠，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想法就像一個小醜？！
    但是，就算你們把我當做一個小醜我也無所謂。
    我回了一個淡漠的笑，轉頭打量著來往的人，過不大會就有人來和夏洪搭訕，我鑽進角落裏漫不經心的吃著麵前的甜點。
    “來這個地方就是為了吃東西？”一個讓我不自在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
    看著眼前這個看似友好的唐宇，感覺剛吃的蛋糕噎在了食道裏。
    “我幹什麼你管不著。”我輕輕的說。
    “別這樣嘛……怎麼？看見我和夏洪好你吃醋了。”他得意的說，我覺得他的臉正在從那美好的輪廓開始變得扭曲。
    “別把我想的和你們一樣。”我笑笑，“我跟你們不一樣。”
    唐宇不笑了，“我就是討厭你這種自以為直的彎貨。”
    “說話注意點。”
    “怎麼，給我說中了？”唐宇繞著我走了一圈，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兩個來回。
    “也就這樣了，真不知道夏洪怎麼看上你，還是個半彎不直的。”
    “是，大概就因為我不覺得自己天生就是被插的貨吧。”我不緊不慢的說。
    “我槽你嗎！”
    “……”
    腦子一熱，嘩啦一聲，唐宇已經捂著臉倒在地上。
    我衝上去一腳踩在他的臉上，他尖叫著抓住我的褲腿，我冷冷的瞪著他，再一抬頭就看見夏洪那沉沉的眼睛，我緊攥的拳頭顫了一下，還是沒有鬆開。
    夏洪排開人群走過來，我毫不退縮的瞪著他，在他的手按在我胸膛上緩緩推開我的時候我退後了一步，唐宇呻吟著沒有起來，一半的臉已經紅了。
    我竟然一點也不覺得怕，冷靜被人群包圍著，冷靜的看著夏洪抱起唐宇溫聲安慰，冷靜的被保安押著趕出俱樂部。
    一陣並不冷的風吹過，我竟然打了個寒顫。
    看著被霓虹燈映的暗紅的天上那並不透徹的星空，心裏也覺得有些壓抑。
    很想給黃子龍打個電話。
    也許就在不知不覺之間黃子龍已經是那個唯一能給我安慰的人。
    雖然那安慰是如此的危險，我也知道那代價是什麼。
    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傻子。
    我當然不會給他打電話！
    看著手機，我哭了。
    不想追究那到底有什麼涵義。
    那之後我過了相當平靜的一段日子，夏洪和唐宇就像是短暫的幻象一樣，再也沒有一絲音訊。
    我也像是忘了那天的一切，本來就是不該相關的人，為什麼要讓他影響我。
    V市終於在給我一番不平靜之後使我休息了一段時間。
    好像是稍微平複了心緒就到了要回去的日子，坐在機場裏，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來的時候還充滿煩惱，走的時候卻有些寂寞。
    我張開手心，那裏空空的，其實我，從來沒有抓住過什麼。
    更別提擁有，別提寂寞與否。我閉上眼，拒絕再去想些什麼。
    當天回到了事務所，顧不上旅途的疲憊就開始跟上麵交接學習報告，一方麵也是不想讓自己閑著，工作的充實感讓我有安全感。
    晚上黃子龍給我電話問我幾點回家，掛掉電話的時候才感覺到回到了Y市的真實感。
    “家”。
    真的假的，什麼時候把那裏當作了家？
    可是因那個電話漸漸回溫的四肢百骸還是讓我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我是不是太容易動搖了。
    拿起公文包走出辦公樓的時候已經五點了，外麵的天還不太黑，我看見一輛陌生的車停在門口，一個人靠在那邊吸煙，煙頭一閃一閃的，我下意識覺得他是等我。
    果然，那個人朝我走過來，我握緊手裏的包，停住腳步。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挨了一拳。
    天旋地轉，整個臉都麻木了，我被打的有點迷糊，反應了不到兩秒，在他再次走近我的時候條件反射的回手了。
    隻有一個感覺，這人的骨頭真硬，好像全部都支棱在可以觸及我身體的地方一樣。
    借著光看清他的臉我吃了一驚，隨即肚子被踢了一腳，那感覺好像腸子險些從嘴裏被踢出來似的。
    等我蜷縮在地上，他才蹲下來看著我。
    “真想弄死你。”
    “……我怎麼你了，李海波。”
    “你沒怎麼我，就是想弄死你。”
    “***”
    我罵他一句，他站起來又狠狠踹我一腳。
    “今天就弄死你以絕後患。”
    他提起我，我從來不知道他這麼大力氣。
    剛把我丟在車廂裏，就聽見黃子龍的聲音。
    他站在不遠的陰影裏，“你他媽放開他。”
    李海波陰沉沉的轉過頭，一動不動的看著出現在我們視野裏如同從天而降似的黃子龍。
    我也看著他，這時候都快要熱淚盈眶了。
    “我要算賬，是兄弟別攔著我。”
    “那我也有一句話，是兄弟別動他。”
    沉默像是一把刀子磨著這個空間的空氣，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我趁李海波不注意跳起來滾到一旁，李海波一腳貼著我頭皮掃過。
    黃子龍趕緊架住了李海波，我真想趁機給李海波幾耳刮子，但是看黃子龍衝我不斷使眼色隻好抓起公文包快速離開。
    回到住處躺在床上才覺出渾身疼的要命，我一麵問候李海波祖宗三代，一麵想最近到底做了什麼讓他這麼下死手揍我。
    要說得罪人的事，也就是把唐宇揍了的那一樁。
    我從以前就知道李海波對唐宇很好，幾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李海波想著照顧唐宇，就算是夏洪和唐宇嫉妒曖昧的那一陣子，也似乎隻是唐宇單方麵纏著他而已，夏洪從來不像李海波一樣那麼護著過他。
    想必就是因為這個事吧。
    我愣了一會，外麵的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才聽見大門響，我跑去看，黃子龍正提著外套走進來。
    除了頭發有些亂，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地方受傷。
    他發現了樓梯上的我，就站在下麵看著我，臉上沒什麼表情，燈光的投影使他的臉顯得很冷硬，光潔平滑的額頭那麼完美，像是藝術品一樣。
    我愣了，那一瞬間傻子一樣看著他，大概是因為他也那麼專注用黑沉沉的眼睛看著我，就那麼走了上來。
    包圍住了我。
    他抱住了我，雖然我還有些不明白，但暫時不想拒絕這個擁抱。
    他身上的味道滲到我的鼻間，很舒服的味道。
    “你沒事吧？他把你怎麼了？”我問。
    他沒說話，隻覺得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好像沒有底一樣。
    “……到底怎麼了？”
    他搖搖頭，鬆開的摟著我的手無力似的垂了下去。
    “我去做飯。”
    我衝著他的背影說。
    他點點頭，還是沒有回應。
    吃了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幫我抹藥。
    肚子青了一大塊，臉上也有幾塊擦傷，關節也好幾處破皮。
    黃子龍一直默不作聲，我有點毛了。
    “你到底怎麼了啊？還是他跟你說什麼了？你再這樣我出去了啊，不住你這了。”
    “你才是，焦躁什麼，才第一天就給我惹事，”在我掙紮之前他按住了我，又說，“好好坐下，我累了。”
    “……”
    不知道李海波跟他說了什麼，可我一定知道的是那一定是不怎麼使人愉快的話。
    回房間睡覺之前我還是不放心的回頭看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黃子龍一眼。
    “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你去睡吧。”
    “你這個樣子哪像沒事了。”
    “睡覺吧。”他的臉色開始變得冷淡，我無緣無故的一陣懊惱。
    “你也早點睡。”
    匆匆丟下這句話轉身回了屋。
    第二天上班還是有些心有餘悸，隻是我並不想承認我怵李海波這件事。
    奇怪的是那之後什麼也沒有發生，李海波沒有出現在我的麵前過，我覺得應該和黃子龍有關係。
    被一個人保護，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我從來不覺得身為一個男人我希望被誰保護過，但黃子龍就像是黑夜裏的一盞燈，每一次我傾斜時他都會在身後拉我一把。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回報他些什麼。
    所以在他表現的怪異的那一段日子，我盡量無視他小孩子似的任性行為。
    所謂怪異，就是在某一天早上忽然不見蹤影，然後到了下班也沒有回家，即使見了麵，無論怎麼詢問都表現的漫不經心或者格外冷淡。
    而後又在某一天恢複了常態，看他看似溫柔的笑臉那些想要找他問清楚的話又莫名的說不出口。
    這天，早餐桌上。
    “我和她分手了。”
    黃子龍忽然說。
    我莫名其妙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卻半天沒有下文。
    “為什麼？……是不是你對她太粗暴了，情侶吵架，道個歉不就好了。”
    “是真的分手了。”
    他站起來走到靠窗的地方，看著外麵，臉上一絲不動。
    “……哦。”
    他轉頭看著我笑了，“怎麼了，那麼一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