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是誰？”我冷笑著對那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戴公子說。
    “蘇繼陽！”柳夜闌緊張的看著我，又轉頭看向那個男子，“戴公子，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他——他是個瘋子，對，他腦子有問題。”
    啊，被罵成瘋子了……
    看來那個家夥後台很硬，不然一向直率的柳夜闌怎麼會說出這麼些話。
    “嗬，你是誰？”那戴公子勾起一個輕蔑的笑容，高傲的揚起頭顱，文扇一折，擋在下巴上，“戴某從不屑於去記住那些無名小卒。看在夜闌為你說情的份兒上，趕緊滾的遠遠地。”
    我站在這裏，看著他們。他們身體交錯曖昧的糾纏在比較陰暗的角落，像是大戶人家跑出來偷情的風流公子。他們都看著我——而我就像個傻子一樣。
    這一瞬間我突然很無力，就像是滿身的力氣，渴望與衝動都隨著那些話從天靈蓋被抽走了。如果沒有人看見，我真的恨不得跪在這裏大哭或者大罵一場。我往後挫了一步。
    “要我離開麼？”
    柳夜闌看了我半晌，然後別過頭，不再說話，隻一歎，隨即輕輕點了點。
    我沒有力氣廢話，立刻轉過身，拐了一條廊子。
    ~
    隻轉了一個巷子，我就立刻住了腳步，探出頭來看那兩人。
    “夜闌，跟我走吧，我為你贖身——然後，你就再不用受這奔波之苦了。”那戴什麼見我走了，聲音立刻化作繞指柔。
    “柳伶不過是走江湖賣藝的卑賤戲子，何德何能讓戴公子如此青睞？還望戴公子莫要為了一時的衝動，做些個……”
    “哈哈哈，哈哈。”那個戴什麼笑的見眉不見眼的，英俊的麵容恍然散發著明媚的光，他的笑聲震動在胸腔裏，散發著低沉的磁性，“夜闌啊，你擔心的，都不是問題……”
    然後，戴什麼握住夜闌的手，湊上去。
    夜闌豐潤的唇瓣緊抿著，似乎是拒絕，又像是無聲的在誘惑。
    最後。
    他們的身影遮住了昏黃的油燈，隻隱隱約約露出糾纏的影子。
    ~
    周圍寂靜無人，別說看看時辰了，就連太陽都粘不到。我這廂正走著，那邊也傳來腳步聲，心下揣揣，第一個念頭竟是找個地方躲起來。
    “何人！”
    沒等我躲開，那般已看見了我。
    中間有一人，被眾星捧月般的圍著，身上衣服的料子也是貴氣無比——約莫著就是那醉仙閣的老板。
    “在下……”
    “公子是哪家的後生，這般不通世故。豈能隨隨便便進我醉仙閣的後台。”那邊的仆人得理不饒人的說著，一邊說，一邊把身子移到前麵，不著痕跡的擋住中間穿著錦衣素靴，明羅綢緞的老板。
    我抬頭想看看傳說中從不出現的醉仙閣大老板，可不知是燈光問題，還是我埋頭苦讀終於弄壞了眼睛，竟隱約覺著那人整個泛著一股子陰寒，看不清麵貌。
    “在下蘇繼陽。”
    莫怕莫怕，還能殺了我不成！
    我這人一緊張，就又開始做事兒不經大腦。
    我直起身子，朗聲道。
    “哦，蘇繼陽……”那老板手裏把玩著一對兒公子帽，隨著手指靈巧的轉動，那兩枚色澤紅潤的核桃也轉動起來，“可是蘇慶家的？”
    “正是。”
    說來也怪，我是官宦之後，他不過是個商賈老板，可說不上來的，我就是有些怕他。難道真有什麼氣勢一說？
    ‘咯吱咯吱’——正想著，隻見那老板瑩白的指尖碎落下點點殘渣，還未等我明白那渣滓是什麼，就見一條紅色的溪流蜿蜒順著手腕而下。
    原來是生生的捏碎了一對兒不菲的核桃。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他往前一步，獰笑：“今兒個你落在老子手裏，玩不死你小子……”
    ~
    我很清楚的明白，這一定是我老子給我惹下的冤枉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