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夜闌。”
    我喃喃的叫著他的名字——這是我為他取得名字。這個名字曾經隻有我知，但現在，他成為人盡皆知的代號，徹徹底底替換了‘柳條子’這三個字。
    ~
    “好！”
    “再唱出‘金榜題名’！”
    大概是一曲終了，底下的人開始捧場起來。
    一聲聲的叫好，或者倒喝彩。夾雜著茶杯的交錯與品食幹果的哢嚓聲，混亂而又清晰的傳過來。
    我倒是覺得自己站在這裏，像個與現實無關的路人。
    台上的夜闌很平靜的看了看台下，那眼神透著幾分矜持與冷淡。他輕點頭，勾嘴角，向著台後頭走去。
    “再來一個啊！”
    底下有人借著氣氛喊著。
    “等明兒吧。”本是要進簾子後頭的夜闌，聽見這聲兒側過了頭。分潤的唇瓣挑起燦爛的笑容，說出的話卻是不鹹不淡的讓人心裏像是紮了根刺。
    座底下的人唏噓一片，說出的話大多是帶著氣兒，冷嘲熱諷的說他不識抬舉之類的。
    我飛也似的從側邊門繞道後台，那看門的小童認得我，見我來，微微一愣：“蘇少爺？”
    “讓開。”我不想和他多話，這一刻，我突然瘋狂的想見柳夜闌。
    我們大抵是兩年未見了，他改變了沒有，這些年過得如何——我都想立刻知道。
    看著那雖一臉純稚可眼神隱藏不住世燴的小童，我抬手往他懷裏塞了錠銀子，他摸了摸，眉開眼笑的側過了身。
    “蘇少爺，申時老板要回來，您趕在那頭了離開就可以了。”
    我點點頭，大步往裏跑。
    ~
    不論台前多麼風光多麼奪目，後台總是最髒亂的地方，滿地的顏料殘漬，破舊的衣物，卸妝時濃重的撲粉香與汗臭——我一陣陣的頭發暈。
    都是畫了誇張妝容的美貌人兒，身材皆是高挑纖細，看起來那麼相似，又都與之不同。說是世間沒有相同的兩片葉子，可相似的這麼多——我在他們中尋找我唯一向往的葉子。
    ~
    “柳公子，難道你不明白……”
    “戴公子，請您自重！”
    ~
    在廊子的拐角，我正要邁步過去，就聽那邊兒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有個聲音熟的很，那般清脆悅耳，仿佛用上好的玉器在盤中碰撞，清淩淩的讓人心裏舒坦。
    我先是想奔過去見他，可又遲遲的不敢邁過去。聽他和陌生的聲音交談，爭執，說著我所不能理解的對話——心裏竟是類似近鄉情怯的感覺——奇怪的打緊。
    ~
    “我說了請你自重！！”
    “夜闌，我喜歡……”
    ~
    “你們！！！”
    我聽到這兒，隻覺得這話越來越不是勁兒——怎麼那兩人吵得好好地，突然開始表白了！
    這可不行！
    腦子一熱，我楞乎乎的衝了出去。可真站在那兩人對麵，我又恨不得把自己揉成一團寫廢了的紙——然後扔到一邊再也看不見。
    ~
    兩個同樣英俊的年輕男人，正姿勢曖昧的糾纏在一起。那副樣子，除卻那生硬的口氣——剩下的不論怎麼看都像是打情罵俏多餘激烈爭執。
    “你們……”
    他們都不說話，陌生的青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夜闌，他又是誰？”
    哦，夜闌。夜闌。
    這個名字，你憑什麼叫得這般親近。
    ~
    我和那人相互對看著，滿是不順眼。
    等等，剛剛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我，又是誰？
    那麼，還有誰？
    “你說我是誰？”我冷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