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些日子，等他回來，我們出去聚聚吧。”
    賴頭的一句話，促使我們現在正吊兒郎當的坐在醉仙閣二樓林東雅間應仙居裏。
    “哎。”賴頭又是悵然若失的歎氣。他皮相生的一般，最多隻能趕上端正——遠不及柳條子那般妖孽似的好看，甚至連羅鍋兒的秀氣清俊都比不上。但是，他嘴角天生的上翹，怎麼看都是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不愧是做生意人家，長相看著就喜人。平素他也是故作老實的笑著，看起來憨厚可靠——偏生今個兒故作風雅，學羅鍋兒那樣傷春悲秋的歎息。不倫不類的氣質，頗有些讓我肚痛。
    賴頭經常會這樣恍惚一段兒時間，這種時候，我們是懶得搭理他的。因為原因不是他家做生意虧本了，就是他的那些個姨娘相互吃醋打擾著他了。
    隻有一個人會真的跟他計較一下，一臉正經的跟他說：‘別做怪相。’或者‘別假惺惺！’，那就是為人頗為嚴格的呆子。
    呆子不但不呆不傻，反而聰明得緊。他家裏也是含金量最高的。
    若論財富，誰也比不過賴頭家，他家也涉獵別的行業，布行，錢莊，成衣鋪——最近還聽說，他那個野心勃勃的老爹沾手了賭場與地下錢莊的行當。
    若論聲望，誰也趕不上門生遍及天下，提筆驚變舉國的羅家。羅鍋兒祖祖輩輩生活在眾人矚目的焦點裏，被那些愚昧的人盲目的憂慮，憧憬——甚至畏懼著。
    我的家族根基淺，而且又當官，又行商——這要是被朝廷查出來，可就是抄家的命。不過娘親是駐京安平王爺的女兒——是個郡主。父親本是個地方商人，去了娘親後，被皇上直接封為清河縣的總督。秉著這項成分，我也可以無法無天的胡作非為。
    可是我們都怕呆子。
    呆子姓戴——現在想想，當初之所以敢叫他呆子，就是因為他這個姓氏吧。呆子叫戴天翼，字子擁。
    呆子平素不常笑，臉蛋兒總是略顯嚴肅的繃著。劍眉星目，鼻梁挺直。給人以一種堅實可靠的感覺——所謂麵由心生，他渾身都充斥著一股子正直凜然的氣勢。
    他家是軍旅世家。從很早以前就是帝國常駐邊疆的中流砥柱。他太祖本來隻是個小兵，後來身份地位升的高了，就被調到中央來。
    每一個部隊，每一支軍團——都或多或少有幾個戴家子弟。他們沉默而低調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或許直至死亡，他們都沒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呆子早晚要去入伍——這種事我是不大想去的。若是碰不見皇帝老大心血來潮想擴張領土，也趕不上別國侵犯我北蒼領地——我是絕絕對對不要去當兵的。
    呆子繼承了家族的隱忍，也擁有家族的威勢，往那兒一坐，就像一尊大佛……
    “咳咳！”
    在賴頭歎息到第四聲時，呆子清了清嗓子，放下端了好久的茶杯。
    “你又是怎麼了？”呆子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的凝視著賴頭。賴頭早就被這嚇人的目光練就的習以為常，隻是略抖，渾身一震——接著又悵然若失的歎氣：“哎……我是在發愁啊。”
    “恩哼？”呆子抿了口茶，挑了挑眉。
    “哎……胖子啊。你這家夥，怎麼就跟曹丞相搞上了呢……”賴頭深沉的目光凝視著胖子，一副嚴肅的樣子。
    “噗——”呆子一口茶噴了出來。
    他噴我不介意，我介意的是——這茶怎麼那麼燙！我怎麼正好坐在呆子對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