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寫雌競內容,勿看  第34章 星願(2)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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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九月初十那日,淩弋突然出現在瑞香閣後,再沒有在任何地方遇見過他,即使是在去禮部祭儀司的路上從明政殿外經過的那條巷弄。
    九月十一,戰報傳至京城,西涼州戰事又起。然而挑起戰事的並不是伊國,而是伊國十屬國之一的火陶國。
    傳聞是守關將士射殺了一名夜裏試圖靠近糧倉的火陶國人,而火陶國斬首了一支宣國商隊的十七名商人作為報複,並將斬下的十七顆頭顱高懸城門,從而引發了戰事。
    至九月十三,戰事結束,以宣國大捷告終,火陶國改向宣帝稱臣。
    先前炎月城失守一事,巧淑妃的父親神威大將軍,並未受降職處分,隻削去了其一處食邑作為懲戒。而此次大捷,聽說也隻是頒旨恢複了神威大將軍的原有食邑,並未有更多賞賜。
    在這整件事中,並未聽聞伊國有任何動作。
    宣伊兩國修好書的具體內容,一般人並無從得知。或許,以後伊國還會有其他舉動,現下的“安分”並無奇怪。
    簷下五彩琉璃風鈴急響,幾欲相擊而碎般。
    孟冬良月[1],風勢已大了許多。
    簾外傳來的腳步聲極輕盈,卻又包藏著十二分的小心。
    梧桐在簾外停了腳步,交手福身行禮,“恭請娘娘早安。”
    “何事?”
    “回娘娘,這幾個月梧桐仔細向怡然宮外各處姐妹打聽了,都說是並沒有小梅這個人。”梧桐垂首謹聲道。
    “一個喚作小梅的宮人都沒有?”
    “佳秀宮內有一喚作小梅的雜事宮女,年齡卻如何也對不上。”
    佳秀宮,在內宮城南麵偏西,往北便是心湖,是張修儀、鍾充儀所居。
    入宮已近一年,除了曾去過曉儀宮給徐德妃娘娘請安外,心湖周圍倒是從未去過。怡然宮在心湖最西,環境幽然,顧太妃便是常年待在那裏,極少出宮走動。
    “年齡?”
    “那宮女原是佳秀宮管事的梅姑姑,前些年犯了事,貶為雜事宮女。此人為人做事極是惹人嫌,姐妹們都叫她做梅婆子,隻是有個年長的姑姑曾提起,梅婆子年輕時旁人都叫她小梅,但這梅婆子年紀也太大了些,年已過七旬,旁人都道她何不向尚宮局領了賞錢回鄉養老,愣是要待在宮內,又這般的惹人嫌。”
    “那便不是了。”我點頭應聲道,“這事權先放下。許是那宮女剛入宮便改了名,未和家裏說實話,也未可知。這幾個月辛苦了你在各處小心打聽。”
    梧桐福身道,“為娘娘盡心,自是奴婢應當。”
    啟了書案一角擱著的小香盒,取了對嵌玉銀蝶釵出來,起身走到梧桐麵前,“這對銀釵權作賞賜,現下得了閑便好生休息。”
    梧桐恭謹接過銀釵,小心藏了袖內,福身道謝。
    “都這時候了,怎麼不見小喜子?”
    我輕聲問道。
    延喜每日總是第一個過來請早安,可現下已是辰時三刻,已用過了早膳卻還是不見他的身影。
    梧桐神色霎時變得有些慌亂,“小喜子他……”
    “發生什麼了?”
    心下覺出不妥,這些日子延喜總有些心不在焉,現下到了辰時三刻竟還未出現,不論如何定是要問個明白的。
    “娘娘……”
    “不論何事,還是說明了好,不然,我這便親自去探望一趟。”
    “娘娘……”梧桐猶豫著,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小喜子他……近日患了背瘡……”
    背瘡?
    好好的,如何會患了瘡疾?
    “到底怎麼回事,細細說來。”
    “是,娘娘……”
    梧桐深吸一口氣,才繼續道,“昨晚聽說疼得厲害,請了木芙館的劉嫂過來一瞧,說像是毒藥粉沾身所致……找了一遍,發現那毒藥粉……竟藏在小喜子的衣服夾層裏……”
    “小喜子雖然話不甚緊,可做事還是謹慎的,怎會讓人下了毒?”
    “娘娘……那毒藥粉……劉嫂說,裏頭似乎還混著些皂粉……”
    延喜的衣服,與宮裏的其他太監、宮女一般,也是每日送了浣衣局洗的。
    若非延喜私下得罪了浣衣局的什麼人,或許,便是那日在滿馨園采茉莉時遇見的那個浣衣局管事姑姑。
    “可好好醫治了?”
    我知劉嫂對於醫藥之道頗有了解,卻不知這瘡疾可否醫得。
    “已敷了藥,疼是暫時輕了不少,隻是……劉嫂說,要完全治好,還缺了地龍粉[2]、甲珠[3]兩味藥。”
    “你這就去將這兩味藥告訴紫堇,讓她速去庫裏取了送去。你再回來找我,隨我一同去浣衣局一趟。上次說的那寶三娘,也正好有緣見上一麵。”
    都對延喜下毒了,也就是說,寶三娘或許還會因我而遭到更多的虐待。
    不過是一個浣衣局的管事姑姑,有何膽子做下這事?
    在她身後,定是有人。
    隻是,不知是誰。
    宮內諸種紛爭,本不願多管。
    但——
    正好,寒意徹骨的淅瀝冬雨已下了下來。
    取了那日淩弋禦賜的傘在手。
    “娘娘,紫堇已去取藥了。”梧桐稟道。
    我點點頭,妝容也已整好,即刻便出了露申宮。
    浣衣局在露申宮東南,到了滿馨園再往西南過了幾條巷弄便是。
    剛到了浣衣局門口,便見裏麵張宮正[4]與周司正領了那管事姑姑和寶三娘正要往外走。
    那管事姑姑一臉得意,而寶三娘麵色煞白,表情僵硬。廊下站了的數十名浣衣局青衣宮女目光卻都躲躲閃閃,有幾個還麵露愧色,不時偷瞄幾眼那管事姑姑和寶三娘。
    心下一沉,隻希望還來得及。
    我款步上前,福身行禮,“張大人,周司正。”
    張宮正與周司正見了我,麵露驚訝,卻也極合禮數地福身回禮,“給寒妃娘娘請安。”
    “敢問張大人,這是……”
    張宮正與周司正對望一眼,上前一步道,“這宮女私底下汙言穢語辱罵德妃娘娘,現浣衣局諸女作證,諒是初犯,寬宏為德,正要將她除籍、逐出宮外。可這宮女死活不肯,隻好改判責重杖二百,若受了刑後還有氣息,便罰了去永巷做苦力,永不得出。”
    “張大人……”我麵露難色,語帶哽咽,“實言相告,這宮女曾救了本宮性命。本宮卻不知如何感激,今日有空了正想過來看望一趟,卻不想……誒……我觀察這宮女平日裏雖然說話做事蠻橫了些,但事理卻極是明了的,怎麼也不會……誒,也不知是不是有誰誤傳了,張大人也知,有時人一句話好好的原是這樣,傳來傳去,卻成了別樣的……我知大人最是明鑒,這事……誒……”
    雖不知具體情形,但還是要賭上一賭。
    寶三娘雖麵色已是木然,終於還是會意,“撲通”一聲跪下垂淚不已道,“大人……奴婢知錯……奴婢那日在香荷苑原說的是‘可惜了清風徐徐,枯了的芙蓉卻這般難看,實在不堪入目’……不知怎麼就成了……大人……奴婢剛才實在是被嚇壞了……大人……”
    清風徐徐。枯了的芙蓉。
    徐蓉。
    倒正是徐德妃名諱。
    “這可……”張宮正與周司正皆皺了眉頭。
    還有浣衣局諸女的作證,如何解釋。
    梧桐這時也麵露焦急,旋即醒悟,腳下一滑,直向我撞來,角度正好將我手中的傘甩到了廊下站著的一堆宮女中間。
    梧桐抓住我,勉強沒摔到地上,趕忙直起身,撐了手中傘遮住我,“娘娘,奴婢莽撞……”
    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側過視線,發現撿了那傘的宮女因驚嚇又將那傘丟在了地下,臉色煞白,趕忙又彎腰去撿,她身邊的宮女也都一臉愕然,甚至有幾個也是嚇白了臉。
    張宮正與周司正覺得奇怪,便走了過去,見那傘上的寧意宮標記,也是一愣,最後是張宮正親自取了手帕將那上麵沾到的泥水擦盡了,恭謹交還於我。
    這時那個恰好撿了傘的青衣宮女直跪了下去,目光驚懼,嘴唇顫抖。
    她這麼一跪,身邊的一大宮女也一個個都跪了下去。
    “……怎麼?”
    張宮正神色一凜,厲聲問道。
    “賤婢……賤婢說謊……求宮正大人責罰……”
    也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那些青衣宮女都開始磕頭請罪。
    張宮正扭頭看向那管事姑姑,“說謊?”
    那管事姑姑早已沒有了先前的得意,神情慌亂,目光閃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才說親耳聽到的那幾個宮女,可真是並不曾親耳聽到?”張宮正厲聲道。
    “是……我們姐妹幾個……是聽……聽王姑姑說的……”
    一個青衣宮女顫顫巍巍地小聲答道。
    “果真如此?”
    那宮女答“是”,她身邊的幾個宮女也都點頭。
    “王姑姑,你可是親耳聽了?”張宮正轉向王姑姑,目光凜然。
    王姑姑已止不住的渾身顫抖,“是……不……不是……是那……那日……她……”
    =================================本章未完待續===============================
    [1]孟冬良月,即十月。
    [2]地龍:即蚯蚓,我國重要的中藥材之一,又稱土龍、地龍子、土蟺、蟲蟮等。。
    [3]甲珠:即穿山甲甲皮,名貴中藥。產於我國的穿山甲已被列為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並被《中國瀕危動物紅皮書·獸類》定為易危級[1](V),國際組織IUCN將穿山甲所有種列入CITES附錄II。有人工養殖。❤;穿山甲好可愛的,要愛護野生動物呐~~❤;
    [4]宮正、司正:唐內宮宮正司設宮正一人,正四品;司正二人,正五品;典正四人,正六品;女史四人。宮正掌糾察宮闈、戒令謫罪之事;司正、典正佐之,女史掌書記功過。大凡宮人供職有錯誤犯禁時,小事可即決罰,大事則須奏聞。
    [5]宮人受罰,有在浣衣局受杖的。但式子此處寫了在宮正司受罰,其實式子也並未明確查到宮正司是否可作為行刑罰之地,若有親知道,還望詳細告知哈。另,浣衣局為明宦官官署名,為宮廷服務的八局之一,後來成為犯罪宮女服役洗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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