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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路迷駱駝嶺(一)
    周六一大早,譚靜兒載著一大堆食物、水、電筒、登山包、登山鞋、手套,甚至還包括瑞士軍刀等用品來接我。陳玲昨天說得很清楚,要早點出發,因為翻越“駱駝嶺”,大隊伍可能要六、七個小時,還要不出意外。以前攀登“駱駝嶺”時,曾發生過隊員迷路現象。當時還動用了公安、邊防武警,搜索了一通晚仍無結果,硬是到第二天天亮後才找到。有一次還重傷了一個隊員。昨天我沒敢對譚靜兒說這些,我想陳玲都能去,她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
    我和譚靜兒趕到指定地點時,陳玲和她的夥伴已經到了。我將譚靜兒、陳玲相互做了介紹。介紹譚靜兒時,我特別強調說是同事。介紹完後,譚靜兒把我拉到一邊悄悄地略帶譏諷地說,“你很有眼光嘛!”我隨即瞪了她一眼。陳玲也將她的同伴介紹給了我們,原來全是師範學院的老師。陳玲還對我說,待會兒你們隨我們師範學院分隊。
    組織者還沒有到,隊員也在陸陸續續往這裏趕,我們隻好一邊閑聊一邊等。看臉色,陳玲對我今天帶譚靜兒來是有些不悅的,譚靜兒自己也看出來了,不過我跟譚靜兒事先交過底,所以也就沒什麼。交談中,陳玲不停地向譚靜兒打聽我的事,並問及了我所謂女朋友的事。
    “儲科長說,他女朋友半年前出國了,是公派的還是自己去的?”陳玲問譚靜兒。
    我給了譚靜兒一個眼色,她很領會。
    “公費的,年底會回來。他這個都給你說了,看來真把你當朋友了。”譚靜兒很會發揮。
    正聊得熱鬧,組織者領著三輛大巴來了。這個協會的組織工作做得非常到位,連誰坐哪輛車、車上誰負責都安排好了,而且每組還配備的對講機。聽陳玲說,手機在山上沒什麼信號。
    九點時分,大隊伍乘車來到了駱駝嶺下。
    昨晚,我在網上查過駱駝嶺的相關資料。駱駝嶺因形似駱駝而得名。主、次兩峰海拔都在450米以上(這可是沿海,平地拔起一座450米的山峰,應該是夠高的了),穿越的跨度近十公裏。基本沒有正式的山路,所有的、還不能完全被稱之為小道的路,都是登山隊員(他們稱“驢友”)們登出來的。途中要穿越溪流、灌木林、攀越山崖,有一定的挑戰性和危險性,而且下山的時候相當滑。不過也不用擔心,驢友中有專門負責攀崖的,不想冒險的可在這些驢友的幫助下,用繩索拉上去。駱駝嶺的植被以灌木和毛竹為主,非常茂密。危險動物主要是蛇,一般咬不著,因為我們的登山鞋還是很專業的。
    登山開始了。我今天的任務是相當重的。一是有約20公斤重的行囊,二是要護著兩朵鮮花。再加上自己也是頭一次登這麼高的沒有正式道路的山,心裏不禁咯噔咯噔的。
    隊伍首先沿著一條山澗小溪順勢往上爬。小溪約四、五米寬,溪底全是大小不一的石頭。小溪兩邊也全是雜草,約有一人多高。左岸邊有條剛踏出來不久的、僅能通過一個人的小路。小溪潺潺流水,不時能看到幾條魚仔或一隻山蝦,當然很多的還是水蟲。
    我、譚靜兒、陳玲和一部分隊員(我和譚靜兒還沒資格被稱為驢友)沒有走溪邊的小路,而是踏著小溪裏稍大一點的石頭,時而跨、時而跳地往上走。
    和城市的喧囂相比,這裏的空氣是那麼的清新,環境是那麼的寧靜,氣氛是那麼的活躍。五天工作所帶來的緊張在這裏得到了全方位釋放。驢友們,無論是新結識的,還是老交往的,天南海北、國際國內、天文地理、社會自然的談過不停。女人們喜歡談服飾、化妝品,談誰的男朋友或老公如何有出息。男人們善於論股市、汽車、房子,當然更多的還是談論女人,什麼二奶、情人等等。當今這個社會,男人們在一起時候大多隻談女人,隻談帶色的,據說這樣既不會引發利益的爭鬥,也不用擔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被傳到某些人的耳裏,又可以緩和交談的氣氛。
    譚靜兒和陳玲走在我前麵,此時她們似乎談的很開心,我琢磨著應該沒有談論我。我緊跟在她們後麵,隨後是師範學院的一位男老師。這位老師小我一輪還要多,還沒結婚,應該還沒有正式的女朋友,非常靦腆。因為有一定的代溝,所以我們是不方便談女人的,隻好聊了些上大學時的趣事。我問了些陳玲的情況,他說她很活躍,屬於喜歡交際的那一類,人也很聰明,學院裏有不少男教師追她。我又問,你有沒有追她。他說,她那麼漂亮,不敢追,再說她也比自己大幾歲。原來這個世界上,並不隻有我一個才選擇比自己小的女人的。
    正聊著,我們來到了一個落差有一米五左右的小小瀑布前。這個瀑布並不壯觀,水流麵隻有約60來公分寬,流速也不塊,其實算不上是個瀑布,但是不叫它瀑布又叫什麼呢?
    前麵有個小夥子已經攀到了瀑布上的那個台階,正一個一個拉下麵的驢友上去,陳玲也被拉上去了。輪到譚靜兒時,她卻讓我先上,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毫不推辭地就上了,然後順手將她拉了上來。但我不能僅僅隻拉譚靜兒一個人吧,不然也太……。所以,我選擇了與那位小夥子一起幫助後麵的驢友,直至全部上來。
    此刻的陳玲似乎覺察到一點什麼,她很仔細地觀察了譚靜兒退讓時的表情,以及我上去後很自然拉譚靜兒的這個動作,但她沒有吱聲。我們繼續按原來的順序走著,所不同的是,陳玲再沒有怎麼搭理譚靜兒,而是和她學院的同事去聊了。
    唉!女人就是女人,和孩子沒什麼區別,很小氣,當然也很直接。男人不一樣,即使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有深仇大恨,甚至想宰了他,但表麵上還是很大度的!
    沒多久,一個落差更大的瀑布到了,這個瀑布足足有一層樓高。我們這組的負責人說,有兩種方式可以上。一是上岸繞過去,二是直接攀岩上。
    有幾個老驢友選擇了攀岩。他們很專業,隨身帶有攀岩用的鎬、繩子等。隻見一個驢有將繩子往上一拋,一下套住上麵的一個樹樁,並用力拉了拉。然後用鎬將光滑的岩石銼出了幾道痕跡,腳再蹬在新挖的痕跡上,雙手沿著繩子往上拉,沒幾下人就上去了。後麵的幾個攀岩愛好者也效仿著上去了。我當時也企圖用這種方式上,可被譚靜兒製止了。
    再往前就不能沿著小溪走了,因為那是去另一個方向的。
    隊伍鑽進了一片毛竹、灌木、雜草叢中。這片地帶很不好走,地勢很陡峭,坡體有些鬆軟,雜草、枝條非常茂密。雜草和枝條剛剛被掀開,人一過又馬上收了回來。我讓譚靜兒緊緊貼在我身後,這樣可以躲避枝條回收時的抽打。陳玲跟在一個男驢友後麵,離我也不過一米遠,她身後的枝條不時的抽打著我的頭上的帽子。好在譚靜兒事先買了手套,我們戴著它可以毫不顧及地抓住周圍的樹枝借力往上攀。
    陳玲戴的是專業手套,比較厚實,但沒有我們這種用一次以後就不能再用的這麼靈活。攀著攀著,隻聽到前麵一聲“哎喲!”,我抬頭一看,陳玲從上麵滑了下來,她雙手企圖去抓兩邊的枝條或雜草,但沒有抓住。我急忙將自己最有力的那隻右手伸了出去,撐住她的臀部以減輕她下滑的速度,左手死死的抓住一根粗一點的樹枝,防止自己的身體下滑。我自己倒是站穩了,可陳玲卻就勢倒在了我懷裏。雖然與她隔著一個登山包,但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帶著絲絲汗味的少女的體香,還是通過的我鼻孔被我的嗅覺神經所接受,並迅速傳入我的中央處理器。
    陳玲仰起頭很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經過一段激烈的攀登,每個人的臉都是紅撲撲的,所以我隻能看到她羞澀的笑意,沒有見到那片羞澀的紅暈。她從我懷裏站起來,小聲地對我說,“謝謝你!”。我沒有回答,隻是回了她一個微笑。
    左手鬆開緊抓的樹枝,發現手掌從手套裏露了出來。陳玲驚訝地說,“哎喲!你的手套破了。怎麼辦?”我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左右手換一下不就沒事了。”陳玲這次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譚靜兒走了上來,拿著我的左手看了看,沒有吱聲。
    越過這片叢林,大家都感到累了。前麵的驢友已經坐在一塊鬆樹林裏,一邊喝著水吃著水果,一邊用帽子扇著風。我們選擇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譚靜兒從我背著的登山包裏拿出三個橘子、三盒牛奶,分給了陳玲、我,她自己也留了一份。陳玲朝她點頭道了聲“謝謝!”
    隊伍繼續前進。前麵是一塊開闊地,一陣陣清風吃過,刮走了身上不少的疲勞。一行人走在這山梁的小道上,排成了1公裏長的巨龍,氣勢頗為壯觀。
    我們現在的高度大約在海拔一百五十米左右,四周的山丘已經在自己的腳下。山下的水庫邊已經布滿了垂釣的仙翁,圍繞在水庫的一間間農家山莊已經飄起了炊煙。現在的都市人,吃膩了星級酒店的山珍海味,紛紛轉移到郊外的農莊享受著大自然的美味。
    前麵是一個山穀,有一段下坡。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句說得太真切了。這段下坡路上全是很粗的沙子,坡體上樹與樹之間的距離較遠,稍不留意就可能滑倒。我學著前麵的人,走在下雨時水流衝洗形成的小小縫溝中,以增大腳底的摩擦力。我們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動,遇到較大的坎時,我得將譚靜兒、陳玲一個一個拉扯著下去。走在沒有抓扶物體的地段時,我側過身子將腳瞪在後麵,讓她們兩以我的腳做支撐物,然後在我的攙扶下向下走。
    前麵不時傳來摔倒的叫聲,我正慶幸自己沒有中招時,突然,後麵一個驢友滑倒了,而且迅速撞在我身上。隨之,我身體往後一晃,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整個人順著斜坡向下滑,眼看就要撞到譚靜兒和陳玲,我急忙用自己雙掌用力頂住地麵。
    身體終於停了下來。
    譚靜兒、陳玲一同擁到我身旁,並不約而同地問道,“沒事吧?”。
    “你們以為我是豆腐做的哦,沒事!”我試圖用掌撐著地麵站起來,但此時雙手已經感到火辣辣的痛,不禁叫了一聲“哎喲!”
    “怎麼了?”譚靜兒、陳玲又異口同聲地問道。
    “沒什麼。”我看了看手套,已經完全磨破了。
    譚靜兒將我扶起來,脫掉我的手套。隻見我沾滿了沙子的手掌上出現了幾道血痕。她迅速打開我背後的背包,從中取出幾塊創可貼和紙巾,用紙巾輕輕彈掉手掌上的沙粒,並將創可貼貼到傷口處。之後,又上下左右將我打量了一遍,說道,“幸好幫我背了這個包,不然你的背就要親吻祖國的大好河山了。”
    待譚靜兒確認我沒有其他損傷後,她將自己的手套遞給我,我堅決沒要,並聲稱可以再左右交換一下。無奈之下,她叮囑了一句,“那你要注意哦,千萬不要打濕了。”
    到底是有過生活經曆的人,很懂得體貼照顧人。在這一點上,陳玲應該是自歎不如的,因為此時的她隻能束手無策地看著。
    我們來到了駱駝嶺次峰的穀底。按計劃,登上次峰後,在山頂上吃午餐。從穀底上頂峰有很多條路。比較輕鬆的是沿“之”字型盤山小道上,這條山道是老驢友們經過無數次攀登後留下的。還有幾條是前不久少數驢友探索過的、直上山頂的叢林小“路”。前麵有穿過一小段叢林的感受,很悶,簡直有些透不夠氣來。現在要長距離穿越,而且帶有探路性質,如果僅我一個人,我會去體驗一下,可現在有兩個靚女在身邊,而且自己也負了點小傷,我沒有多想便放棄了。
    大部分隨組織者走盤山道,還有三十多號驢友去進行他們的尋路探險了。
    這盤山道雖不是水泥瀝青鋪的,但走在上麵還算踏實。除了比一般山林公園的路陡一點、窄一點,登起來有些累以外,危險是絕對沒有的。我們這一路人馬,沿途經過三次休整,在十一點四十分左右登上了駱駝嶺次峰。另外一路還在途中。我們也正好借此休整以恢複體力。
    乘譚靜兒去一個隱蔽地方的機會,陳玲非常嚴肅地對問我。“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就是譚靜兒?”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其實我沒有什麼女朋友,譚靜兒隻是我以前在科技局的同事。認識你那天,我剛離婚才幾天。因為臨時住在朋友的公司裏,所以碰巧認識了歐陽倩,然後就去了‘心靈驛站’散心,再然後就認識了你。至於其他事,我們找個機會單獨聊吧,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那為什麼譚靜兒幫你打圓場打得那麼自然?”陳玲仍用疑惑的口氣問我。
    “我事先跟她交過底,我叫她今天來就是為了打圓場的。其實我當初就不該去‘心靈驛站’,也不該用那種方式認識你。你這麼好一個姑娘,我怎麼忍心坑害你呢?但是也不後悔認識你這個朋友。這些日子你給我帶來了許多歡樂,我真心地謝謝你!”我很隆重地給她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她沉思了片刻,繼續說,“不好意思,又說到你的痛處了。你也想開一點,沒有越不過的山。你看,這麼高的山,我們不是也登上來了嗎!”
    “謝謝。我這個人其他優點沒有,就剩下一個開朗。很多人問我,你咋看起來這麼年輕呢?我說,樂觀、沒有欲望。”這是我的內心話,我能放棄一個副處的職位,來這裏做普通工作人員,你說能有什麼欲望?
    “我看她好象很依賴你。”
    “你是指……”我不知道陳玲從哪裏看出譚靜兒依賴我,而且還是很依賴。
    “上那個台階時,我發現她隻讓你拉她。我就隨便這麼一說,你千萬別介意。”
    “這個很自然,因為今天這裏她隻認識我。如果換成你,你會怎麼?”我也不知道哪裏來了靈感,就這麼說了。
    “那——,我倒沒有想過。”
    說著,譚靜兒回來了。“你們說什麼呢?”
    “說你唄。儲科說你人長得漂亮,心地善良。”陳玲開了個玩笑。
    “那可不指望了。我們那些同事都知道,他從來不誇人的,我甚至懷疑,他這種人怎麼能當領導。”譚靜兒也玩笑地說道。
    “那你可小瞧人了。如果有機會,聯合國秘書長我都能當。”我也不遜色地說道。
    其實,拿人開涮,或自嘲,或自誇,有時候也是轉移話題、緩和氣氛的一種有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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