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鬆本潤每天中午都會提早半小時到大野智工作的麵包房買杯草莓味的奶茶，然後在街對麵隔著玻璃看大野智工作。偶爾大野智回頭的時候四目相對，鬆本潤就會向他揮揮手，然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等到大野智休息時間到了，他就會帶著大野智去吃午餐。他們幾乎吃遍了這個區域所有的家庭餐廳，快餐店，拉麵店，隻要是人多熱鬧的地方鬆本潤就會帶著大野智去。
    漸漸地鬆本潤發現大野智的態度發生了變化。起初會很抗拒，在店裏是礙於同事們的眼光隻能被拖著出門，真到了餐館門口有時候甚至不願意下車。慢慢地，抵抗會變得稍小些，有意無意地身體接觸還是會下意識的躲開，不過不會像最初那樣表現的驚恐和害怕。再後來，某一天大野智對他說，“你不要每天都進來店裏接我。”然後大野智會在休息時間一到就走出店門，把草莓味的奶茶塞進鬆本潤手裏，拉開他的車門坐進去，也不問他要去哪裏。隻是有時候明明到了鬆本潤預約好的餐館，卻在門口說想去吃麥當勞。中午的麥當勞是人擠人的，鬆本潤拿著餐盤端著點好的兩人套餐站在過道裏等座位。十分鍾過去了，十五分鍾過去了，二十分鍾過去了，坐在麵前座位上的人也沒有起來的意思，鬆本潤覺得手酸，站在人擠人的過道裏，有時候還會被來往的人群踩到腳，撞到肩。就是在他覺得快控製不住脾氣的時候，眼光掃到站在一邊靠著牆的大野智，與他的眼光對到的時候快速撇過臉去，迅速收起了惡作劇得逞似的笑容，鬆本潤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鬆本潤拖著心滿意足吃到了夾竹魚蓋飯的大野智來到街心公園，然後從車的後備廂裏拿出一套畫具。大野智看看鬆本潤，再看看畫具，有些不太能反應地過來。
    “SATOSHI，你已經很久沒有來畫畫了吧，會想念這裏的吧。”鬆本潤牽起呆愣住的大野智往公園中心走，把他按在他曾經經常畫畫的長椅上坐下，替他擺好畫架，放好小板凳，拿出碳筆塞進他手裏。“以後回來這裏畫畫吧，我會陪著你。”
    大野智緊握著碳筆，嘴張了又張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眼睛裏漸漸起了霧。
    “SATOSHI，我剛在這裏遇見你的時候就經常坐在那裏看你畫畫。”鬆本潤指著不遠處的綠化帶說，“我就坐在那個後麵看你，那裏很好，看的到你卻不會被你看到。畫畫時候的你，很安靜，很專注，也很溫柔。看著你的笑，我就覺得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了。有時候你會突然轉過頭，然後盯著那裏一動不動，有很多次我都以為你發現我了，沒想到每次你都隻是在發呆。”鬆本潤收回手，轉過頭與大野智對視，“那個時候啊，每天起來如果看到太陽我就會覺得心情好，因為這代表中午又可以看見你了。如果看到下雨了，我就會祈禱快點停吧，然後心情鬱悶一整天，員工都在背地裏說了，公司有一個天氣預報型的總經理。”輕輕覆上了大野智因為太用力而有些顫抖的手，溫柔地凝視著淚光閃現的眼睛，“SATOSHI，我不想坐在那裏看你畫畫了。我想就在你身邊，看你畫畫，看你笑，想你在專注畫畫的同時，會偶爾回過頭給我個溫柔的表情。而且這裏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地方吧，我不想因為我，而讓你決定放棄這裏。”
    大野智用力地眨眼，拚命地想把快掉出眼眶的淚收回去。他用沒有拿畫筆的手指指那個小板凳，“鬆潤，坐過去。”
    鬆本潤起初愣了一下，然後立刻明白了大野智的意思，起身一屁股坐在了畫架前的小板凳上。大野智定定神，盯著鬆本潤看了好久然後提起筆開始作畫。鬆本潤不在乎穿著一身西裝的自己坐在小板凳上是顯得多麼的突兀與狼狽，他看著麵前專注地畫著自己的大野智，除了覺得幸運跟幸福，他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午休臨近結束，鬆本潤開車送大野智回麵包房。準備拿出後備廂的畫具的時候，就聽到大野智說，“明天再帶過來吧。”鬆本潤覺得這是他回來重見大野智之後聽到的最美妙的一句話。大野智居然約他哎，居然讓他明天再過來啊。“好。”笑得眼睛都快沒有了的鬆本潤用力點頭。“那我明天再來接你。”
    大野智點點頭，回過身的時候小小聲嘟囔，“笑成這樣，好像我約你一樣，又不是我不說你就不來了。”
    櫻井翔看著在廚房哼著小調煮咖啡的大野智，覺得天真要下紅雨了。之前還整個人陰鬱的就跟暴風雨前的烏雲一樣，這幾天不知道被哪陣風吹過了，整一個暴風雨後陽光燦爛，還見著彩虹了。櫻井翔搖搖頭，那陣風的名字一定叫鬆本潤。
    大野智哼著歌捧著咖啡走到客廳，抬頭見到了似笑非笑盯著他看的櫻井翔，對方眼裏的戲謔讓他頓時收了聲，紅了臉，轉個彎就想往臥室走。
    櫻井翔拍拍身邊的位置，“聊聊。”
    大野智沒辦法，低著頭在櫻井翔身邊坐下，雙手捧著咖啡喝一口再喝一口。
    櫻井翔看著身邊手足無措的人覺得好笑，清清喉嚨，“這幾天家裏多了很多草莓布丁啊。你也跟他說說，好歹多兩個味道，巧克力味的就不錯。”
    “嗯。”含糊的聲音從咖啡杯裏冒出來。櫻井翔想現在的大野智一定覺得咖啡杯為什麼要做的這麼小，大一點就可以把整顆頭埋進去了。
    “你已經決定原諒他，再給他一次機會了？”
    “我不知道。”大野智把頭從咖啡杯裏抬起來，盯著杯子的眼神有點迷茫，其實他這幾天也有想到底要不要原諒鬆本潤，隻是還沒有想到答案就已經被那個人拖著到處走了。
    不知道！不知道就見鬼了。櫻井翔在心裏吐槽，努力克製翻白眼的衝動，擺個主播的聲音，“鬆本潤那個時候就這麼走了，你被傷的多重還記得嗎？”
    大野智沉默了很久，然後小小聲地說，“其實他不知道媽媽的事情，當時那個情況也不能全怪他。”
    櫻井翔歎口氣，都幫著找理由了，還說不知道。伸手摸摸大野智毛絨絨的腦袋，“SATOSHI，現在過得快樂嗎？”
    “嗯。”大野智大力地點頭，“很快樂。”
    “那就隨著心去做吧，不用太刻意克製了。”櫻井翔看著大野智迷茫的眼神漸漸露出光彩，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回了房。
    腦子裏閃過鬆本潤漂亮的眼睛，如果能幸福的話也很不錯，不是嗎？
    大野智在跨進麵包房之前對鬆本潤說，“明天我休息。”
    鬆本潤有一瞬間的呆愣，然後跑到大野智麵前，伸出手想摟他，頓了一下又停下了。隻是握住了他的手臂，因為激動而有些過分用力，“SATOSHI，明天，明天，明天我們去約會吧。”
    大野智覺得麵前的鬆本潤像個突然得到獎勵的孩子，彎起嘴角，笑容溫柔的像五月的微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