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問了。”方燼明回以他的不是失望，亦非憤怒，雙眼盈滿的竟是自信，整個人都顯得容光煥發；“從現在開始，我人生中最大的目標就是要你親口對我說出自己是誰……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總會有那一天到來的！”
    或許是被那種永遠不會屬於自己的光彩刺激到了，或許是被那種‘打不死的小強’精神感染到了，也或許是被自己刹那間的呼吸一滯開始願意接受些什麼，總之歐陽暮宇當時的回答是：“但願吧！”
    但願我會有敢於像你坦白的那一日。
    我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樣堅強，我會介意你不相信我或是將我視為異類，真的——
    隨著眼前有兩道金色流光閃過，極速而無痕留下，方燼明看到廂房深處的雕花木床被一輪金線橫空提起，在床頭調轉方向後，床下竟是個直徑約有一米的圓形洞口，隻是他沒有注意到歐陽暮宇還有一個動作做得極其隱秘，沒有讓他瞧見。
    “暮宇，我問問你那根金線是什麼做的總可以吧！”方燼明總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歐陽暮宇的本事有多大，卻屢屢發現他的更多奇異本領。
    “金粉之華，像和麵一樣摻入我的血，再經千錘百煉。”歐陽暮宇記得星然說過，這是一件上品靈器，事實證明它的確可以如星然所言隨心控製。
    望見方燼明不理解地皺著眉頭，歐陽暮宇知道那些複雜工序被自己說得太過簡單，但若細說又太過玄乎，於是不願多說，隻淡淡加了句：“它就像我的左右手一樣，用起來很方便。”
    “那這個洞，我們要下去嗎？”方燼明有些擔心歐陽暮宇要怎麼從這兒跳下去。
    “當然。”歐陽暮宇心知他擔心自己無法下去，好心提醒道：“不過我可沒說是要跳下去。”
    不跳，要怎麼下去呢？
    方燼明從洞口處向下遙望，直覺其中深不見底，陰氣逼人，四壁圓滑毫無可借力之處。
    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歐陽暮宇，正對上他溫柔含笑，閃爍著寵溺眼波的清亮眸子。
    他也會臉紅？
    歐陽暮宇像是看到一大奇異景觀，迅速拉著方燼明站到洞口，洞中有種詭異波紋幻滅不定，隱隱凝成八卦之狀翻飛旋轉，像一塊急速下墜的懸浮小島。
    當兩人墜入秘道底部，上方的一切都已歸於原位。
    “上麵是什麼人住的地方，竟能藏下如此玄機！”方燼明感慨道。
    歐陽暮宇借著秘道中陰暗的光線不屑地撇嘴道：“我的房間。”
    可上麵那種地方，明眼人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嘛！
    方燼明有些怪異地緊盯著他，讓他感到幾分羞愧又在這狹小的空間中退無可退，隻得順著這裏唯一可走的道路走去，那裏正通往靈山。
    一路上，不論方燼明如何追問歐陽暮宇從前的生活，都隻換來他抿唇不語，手推輪椅趕路的速度越來越快。
    唉唉唉，方燼明一個勁兒看我做什麼呀！
    我又不是絕世美女的，總不能告訴你師傅喜歡把我當成女孩子來養，每回隻要一出門就借機把握照女孩子的吃穿用度來‘照顧’吧！
    說實話還不被你笑話死才怪呢！
    這條秘道陰暗卻並不潮濕，顯然經過精心整修，方燼明不由暗暗驚歎，竟還有人能在皇城腳下神不知鬼不覺完成這般浩大的工程。
    他卻不知有些事情是萬萬不能以常理度之的，若以這靈山山石的堅固程度來看，整條秘道即便大張旗鼓傾盡人力也絕開不出來——
    這裏整條秘道全憑歐陽暮宇以一己之力開采，隻是利用大批的化石散將石壁軟化，再以內力震碎，以道符的力量凝起山石中水分，將洞穴內壁填充平整，便造就了他此刻所見。
    歐陽暮宇有意和方燼明之間叉開一段距離，方燼明也不忤逆他的意，隻遙遙跟在後麵喋喋不休。
    “前些年靈山外圍屢屢有人發現珍稀狐族頻繁出沒，還有人用狐皮縫製過一件皮襖進貢到宮中，當時的歐陽皇後十分喜歡，於是朝中便有大臣提議將靈山劃為皇家狩獵場。”
    歐陽暮宇突然記起天衍狐仙曾把一件白色狐皮皮襖埋在桃花樹下，終於忍不住問：“那皮襖現在何處？”
    天衍狐仙是星然的閨中密友，但從歐陽暮宇五歲那年後就再沒見過天衍狐仙，聽剛才那掌櫃的說話怕是已然仙逝。
    方燼明突發奇想：“暮宇若是喜歡，我也捉幾隻狐狸為你做件皮襖，保證比那件做的要好！”
    歐陽暮宇果斷拒絕：“不可——”
    “為什麼？”追逐著他躲閃的視線，方燼明驚奇的發現：原來歐陽暮宇眼中也不盡然是鎮定自若。
    哼！無知鼠輩，也敢肆意捕殺靈山狐族！
    祁靈國近些年來天災不斷正因此事，若非靈山狐仙已逝，恐怕災禍還不僅隻出現在個別地區。
    可這些神鬼怪談若是向他說明，定要被看作是故弄玄虛了。
    “別扯這麼遠，你說的那件皮襖是否為純白？”歐陽暮宇總覺此事不妥，若那真是同一件袍子，當年的歐陽皇後怕是和天衍狐仙關係不淺。
    既是同姓，搞不好和自己還有些糾葛！
    “是純白的呀，暮宇怎麼知道？”
    兩人同時有種預感，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被蒙在鼓裏。
    歐陽暮宇努力回憶起印象中天衍狐仙的模樣，突然覺得方燼明和那位狐仙長得有幾分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