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前方出現了炫目的光芒，雖不如外麵陽光燦爛，但在朦朧山霧的籠罩中卻別有一番自然美感。
    “有陽光，我們走到盡頭了嗎？”方燼明小跑兩步走在歐陽暮宇前麵，笑對著他問。
    長發披散在他半邊刀削似的側臉，發尾烏黑在山風中飄動，暖洋洋的晨光披聳在肩，映著身後冰雪消融的景象充滿蓬勃朝氣。
    一個淺淺淡淡的笑，讓歐陽暮宇隻覺晃花了眼。
    “到了，但我們怕是來得太早，沒能請出這裏主人來迎。”說話時，歐陽暮宇眼底難得流露出溫柔，隱隱的情意如月華初顯，優美而醉人，卻帶著幾分縹緲。
    方燼明這時卻是遲鈍，隻是覺得歐陽暮宇那雙水潤的眸比平日裏好看多了，卻不知那正因動情而至，他癡癡看著恨不得深陷其中。
    洞穴外是一片稀疏的樹林，花樹枝上雪片尚未散盡，泥濘的土地上初見草青，卻突兀出現一條紅影掠過，猛然竄入歐陽暮宇懷中，跟在其後的是近百隻皮毛各異的狐狸。
    “哈哈！好一隻大膽的小狐狸，你可知我是何身份？”歐陽暮宇輕笑著質問，眼底既溫柔之後蒙上一層冰冷寒霜。
    “暮宇，你怎麼和一隻狐狸說話？它又聽不懂你說些什麼——”
    方燼明是小心眼兒的毛病犯了，跟一隻狐狸也能吃到幹醋。
    可是他還沒在歐陽暮宇懷中躺過幾次呢！怎麼連隻狐狸也敢和他搶位置？
    歐陽暮宇總有能將他說服的言論，這次也是一樣：“別小看它，它不僅能聽的懂我們說話，還懂得和我們交談呢！”
    “你逗我玩兒呢吧？”方燼明麵露不屑，一手伸向紅狐毛茸茸的大尾巴，亂七八糟揉在自己懷中笑道：“就憑它一隻牙還沒長齊的小畜生，要如何與我們交談？”
    歐陽暮宇笑而不答，抱著看戲的姿態瞧著這一人一狐鬧做一團。
    那隻紅狐常人看來並無異狀，歐陽暮宇卻看得到它有三條狐狸尾巴。
    靈山本是天衍狐仙修煉的道場，其中狐狸三尾為靈狐，六尾為聖狐，九尾則可稱之為‘狐仙’，偌大靈山除了一位天衍狐仙神通廣大，其餘卻是一隻聖狐也未曾出現過的，三尾靈狐亦是寥寥無幾，故而這隻紅狐在靈山一看便知地位不低。
    “我-為-什-麼-就-不-能-與-們-交-談。”
    紅狐奶聲奶氣的聲音震撼了方燼明，他一時間有些發愣，嘴角抽搐看著再次跳入歐陽暮宇懷中的紅狐。
    “你怎麼知道它會說話的？”方燼明想或許他們從前見過。
    歐陽暮宇卻未如他意，似笑非笑指了指自己眉間朱砂，輕輕地說：“我有天眼。”
    方燼明目瞪口呆看著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玩笑開得真沒創新’，轉念又想是歐陽暮宇有事瞞他，便歎了口氣道：“唉，你又不肯對我說實話了。”
    早知道的，這些玄乎其玄的東西他定不會相信。
    可那真是他與生俱來的天眼呀！
    星然眉間從前也是有一朵黑色妖花的，那便是為遮住天眼而點，聽說她現在的道行已經可以將那塊醜陋的肉色天眼隱藏，但歐陽暮宇要能做到那般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好在他出生不久就被星然用朱砂印記遮住天眼，天眼才沒有隨著他年齡的增長而長大，輕輕一點朱砂便可遮住，隻是時間太久，又是自幼點上，這朱砂印記早便深深融入血肉清洗不掉了。
    “你-不-要-隨-便-踩-這-裏-的-草，它們-今-年-才-剛-長-出-來-不-點兒，你-踩爛-它-會-讓-這裏-損-失-美感-的。”
    這輕靈的紅狐說起話來斷斷續續，並不熟練，應是才剛進階不久。
    方燼明無語地看著小紅狐懶洋洋趴在歐陽暮宇懷中，尖尖的小嘴巴一張一合對他說話，心想自己今天算是大開了眼界。
    “好好好，我不踩，那你和這麼多狐狸一起出來，還賴在暮宇懷裏做什麼的？”
    “向-他-挑-戰。”紅狐說罷便亮出了三條長尾，猛然向天一掀，直朝歐陽暮宇脖頸襲來，那鋪天蓋地的鮮紅迅猛如潮，動作迅疾，快到隻讓人感覺眼前一花，頃刻間被束縛住命脈。
    “你下手，倒是真不客氣！”歐陽暮宇不慌不忙單手擒住紅狐兩隻前爪，另一隻手將它兩條後腿拽到前麵用雙臂壓住，空出的手向四麵彈指一揮，漫山殘雪便在朦朧霧氣中悄無聲息消失了薄薄一層。
    心中默默念著‘水力幻身之雪，借神通一用’，雪凝成的薄冰從四麵八方向紅狐襲來，將紅狐多出的兩條長尾凍得縮了回去，最先那條尾巴並無靈性，閃躲不及被根雪水融成的冰針一插到底。
    紅狐病怏怏扶著自己受傷的尾巴，轉悠幾圈滾到地上，痛的眼中淚花滾滾。
    說時遲，那時快，這番生死之鬥在旁人看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兒。
    “它怎麼了？”方燼明奇怪地問。
    不等歐陽暮宇開口，紅狐緩緩仰頭，水光瑩瑩的眸中帶著崇拜與向往，抽抽搭搭地道：“你真厲害…早聞星然天尊門下的…歐陽公子有一手天機金線剛柔兼濟，十分厲害…今日得見公子金線尚未出手，便能完勝於我…看來是比傳言中更要厲害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