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不少，逆流而動挺難，但也不是做不到。有人對段若恒這麼大的個頭還要往出擠表示不滿，好在還沒等這種不滿表現出來，段若恒已經擠出去了。
    到相對空曠的地方，大口呼吸。
    音樂聲和人聲都變得遙遠，至少在自己的感覺上，它們是遠了。自己大概是得了一種莫名的恐懼症，症狀就是不能在公共場合聽到某個人的聲音，包括他唱的歌和手裏的吉他聲。可能是為了吸引觀眾，他們每每喜歡唱情歌，那種喊得歇斯底裏或者特別憂鬱的情歌，而段若恒偏偏能在紛雜的音色裏，準確地辨別出那唯一的聲音，那聲音像魔障一樣縈繞在耳邊，一遍又一遍，讓自己的心亂到抓狂。
    好累……
    麵前就是一條馬路，很寬，車來車往。段若恒從兜裏掏出煙來，點上，狠狠地抽上一口，再吐出去的時候心就會輕快一些。
    快點結束吧，這群笨蛋。
    一根煙抽完之後，他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時間。
    快十二點了。
    段若恒信步在大路上走來走去，或許是神情很陰鬱，迎麵過來的行人都紛紛繞著他走。他自己意識到這一點時候已經晚了，因為最後一個繞過他的人，投過來一個有點恐懼的眼神，段若恒剛和他對視了一下，那人趕緊扭頭跑了。
    很煩躁，非常煩躁，不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麼，弄不懂這樣下去有什麼意義。伺候的人是個瘋子，那自己呢？自己豈不是連瘋子都不如……
    一個場景，突然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段若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個，但是卻在眼前，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是昨天晚上自己打開賓館房門的一刻，穿著浴衣，發梢還在滴水的人，歪靠在椅子背上，玩著手裏的梳子，聽到開門聲，便抬起頭，百無聊賴地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裏含著笑意。仿佛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還有不經意間露出來的，白皙的胸膛，雖然隻是一部分……
    靠，我在想什麼！
    段若恒焦躁地走了幾大步，卻發現，自己硬了。
    妖孽。
    這個詞幾乎是同時浮現在腦海裏的，仿佛這樣一來，這種反常的狀況就不是自己造成的，而全部是薛子逍的責任了。
    想上他。
    既然已經開始想了，那就不妨想到最後。段若恒試著去想象薛子逍躺在床上，頭發散亂著，眼神變得迷離的樣子…他發現這沒有一點難度。接著想他主動把腿抬起來，放在自己肩頭的樣子，幾乎能想象出那纖長的腿是以一種什麼角度放上去的，之後又是怎樣慵懶地在自己身上蹭，帶著十足的挑逗意味……
    該死的…今天晚上怎麼這麼熱，還是冬天不是了？
    段若恒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幹冷的空氣，想驅散體內的燥熱。這時，偏有一個聲音，從後麵響起來了：
    “回家了，我累了。”
    他驚得差點沒原地跳起來。
    薛子逍就站在他身後，一隻塗了鮮豔指甲油的手輕輕揉著眼睛，像是困得要睜不開眼了，手裏拎著一把吉他，還沒來得及裝進袋子裏，他身後，是稀稀落落的幾個行人，遠處的舞台上，喧囂依舊。
    “你唱完了？”
    “跟他們合了一首，不想唱了，太累。”薛子逍毫不顧忌旁人地靠上來，“給我拿著吉他，或者拿著我。”
    段若恒沒反應過來：“拿著什麼？”
    “抱我回去。”薛子逍歪了歪頭，玩味似的笑，“我累了。”
    段若恒沒有等他說第二遍。
    懷中的人似乎有些驚訝，在一下子被抱起來的時候，還輕微掙紮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變得適應了，幹脆靠在段若恒懷裏，閉上了眼睛，手臂還摟在他脖子上，好在迎麵走來的行人隻能看到薛子逍一頭長長的，金紅的發，會以為他是個女人。
    這裏離他們住的地方並不遠，所以段若恒沒有打車，一路把他抱了回去。
    “喂。”
    “幹什麼。”
    “你今天怎麼了？”
    “我？”段若恒反問，“我怎麼了？”
    薛子逍在他懷裏搖了搖頭，又閉上了眼睛，手順便探下去，從段若恒兜裏掏出了鑰匙。
    “你要幹嘛？”段若恒此時正好抱著他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