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念沒聽明白：“什麼？”
    “給我一個期限，明確一點，”薛子遙的聲音平靜而輕柔，完全不像是剛做完某種激烈的運動，“幾周，一個月，還是半年？”
    “哎呀，說這個幹嘛，到時候再……”
    “不行。”淡淡打斷，輕輕從對方懷裏掙出來的人，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我要一個保證。”
    劉念大概是被這個嚴肅的問題噎住了，沉默了半天，終於開了口：“這個主要還得看你啊。”
    “我無所謂。”
    “那我也無所謂。”劉念這一次接得倒很快。
    “我不走，你就不趕我麼。”
    “哪兒的話！你要走，我也不讓走啊，啊不是…我是說吧，”劉念隻恨自己嘴上沒閘，又把真心話禿嚕出來了，“你安心呆著吧，什麼時候想家了，再就是想回去做點什麼事了，我不攔著。但你要是呆得舒心，不走就更好了啊。”
    “你養著我？”薛子遙的眉微微揚起，一時間也有了些他哥哥的媚氣。
    劉念笑了，眼睛眯縫起來，特別好看：“養著啊。你這麼好養活，我就當養隻寵物了，哎也不對，還是當媳婦養吧，你可學著幹點活啊，不賢惠我就不要了。”
    薛子遙認真地點了點頭。
    “哈哈…我逗你的。”劉念湊過去，親了他一下，“哪舍得讓你做這做那的啊，差不多就行了。”
    “劉念。”薛子遙好像總是不顧別人說什麼，在想要插話的時候肆意打斷。
    “嗯？”
    “求你…不要害怕我。”
    “嘿嘿…我還真的有點怕。”
    薛子遙愣愣地聽著，眸子黯淡了下去。
    劉念趕緊摟住他，在他臉上連著親了幾下：“跟你開玩笑呢！其實吧，我隻有一種情況下是怕你的。”
    “哪一種……”
    “怕你欲求不滿啊。唉，你不知道你有多厲害……”
    話還沒說完，薛子遙已經掀開被子，伏在了他身上，軟乎乎的短發騷著他的胸膛，一言不發的，隻是趴著。
    “誒？遙遙你幹嘛？”劉念說著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生理上微妙的變化。
    薛子遙頭也沒抬，淡淡地回了一句：“欲求不滿。”
    ……
    老天爺是不公平的。這一點可以有很多證據來證明，其中一條就是：同樣是折騰了一天一宿的人，別人就可以在房間裏相擁而眠，自己就得陪著某個瘋子繼續出去轉悠。
    當然，段若恒在想這一點的時候，並沒有奢望能和某個人睡覺，隻是單純地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歇一會而已。
    但是現在這個地方，顯然不安靜。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穿著再厚的大衣，都會覺得冷。夜風從高大的建築物之間呼呼地穿過，好像也沾上了顏色，那是不夜城的天空特有的顏色——種種鮮豔的燈光彙在一起，反而把天幕弄成了一種偏灰白的暗色調，就在這樣的背景下麵，一個臨時搭建的露天舞台，在刺耳的伴樂聲和喧鬧的人群中，顯得特別惹眼。
    其實段若恒有點想不通，為什麼薛子逍會什麼活都接。
    他不缺錢，也不缺刺激，更不缺捧著他的人。如果有一天他生活不下去了，隻憑這一張臉蛋和玩樂器的本事，跑到哪家娛樂公司門口溜達一圈，都能被簽下來做藝人。在北京的這段時間裏，他也找了個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交響樂團，在裏麵做兼職演奏員，人家好幾次表現出了給他升席位的意向，他就是不肯簽約。但是反過來，那群不知什麼時候交的朋友一喊他，倒是隨叫隨到，都是些玩樂隊的小青年，模樣也相當過關，幾個人站到一處還沒開始唱，酒吧裏或者舞台下的女孩就叫成一片。
    段若恒一點不懂音樂，也不覺得薛子逍的彈吉彈得有多好，或者小提琴拉得有什麼好聽的地方，在他看來，別人喜歡薛子逍都是衝著長相去的。
    一群淺薄而可悲的家夥。
    這時候舞台上有人開始說話了，巨大的音響把他的聲音扭曲得有點可笑，反正大意就是今晚影城開張，謝謝大家的捧場。周圍擠著的都是些年輕人，大多是情侶，也有的是幾個結伴趕來的小姑娘，臉蛋都凍得通紅，帶著可愛的帽子或者耳包。
    段若恒忽然很想逃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