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映，這樣真能行麼……”
    “行，怎麼不行。”
    “可是，我，我……”
    秦映映從後麵靠過來，一隻手摟著他的腰，另一隻手繞到前麵來，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你自己看，哪點不行。”
    兩人前麵就是鏡子，雖然隻能照出個上半身。鏡子裏頭是個高個子的漂亮女人，二十幾歲的樣子，模樣大夥也基本猜得出來，她身後的人看上去比她小兩歲，個頭約麼高那麼兩厘米，但感覺還算和諧。
    “我真的一句話都不用說？”
    “一句都不用，你就低著頭，挽著我胳膊，完事。”
    李諧還是有點不安，回過頭，用假發蹭著秦映映的肩：“可是總覺得這樣不太好…這不是騙長輩嗎？”
    “那是我長輩，又不是你長輩，你這麼有歸屬感讓我情何以堪啊。”
    正說著呢，門鈴突然叫喚上了，隨著門鈴一起叫喚的還有一口京片子：“小秦，到點兒了，咱走著啊。”
    李諧嚇了一跳：“劉念？”
    秦映映上前開門：“是啊，劉念，還有薛子遙。”
    “你叫他們倆幹嘛？”
    “有用。”
    門一開，李諧差點沒瘋：“你…你們倆這是怎麼了？相親？”
    劉念瀟灑地甩了甩根本就不長的劉海，從衣服到鞋打扮得油光水滑：“房東，這是你家映映吩咐的，我們也不想啊。”薛子遙就站在他身後，沒有要進屋的意思，靠著樓梯的扶手靜靜地等，沒戴眼鏡，一身黑色的大衣——不是原來那件，那件一點款都沒有，這個明顯是劉念後來給他買的，應該不是什麼貴東西，但是穿在他身上真的很有許文強轉世的氣質——漠然地看著兩層樓梯中間的小窗發呆，大概是在數落了多少隻麻雀。
    秦映映推了李諧一把：“你跟他倆走，我去接站。”
    “啊…那我們是去哪啊？”
    劉念拍拍他肩膀：“飯店，咱們先去，小秦去接他親戚。”
    李諧隻好稀裏糊塗地跟著他們走了，確切地說，是他和薛子遙就這麼跟著劉念走了。
    這年頭地道的北京人越來越稀罕了，特別是年輕人裏頭，有那麼一個滿口京味兒的幾乎可以算得上活寶，除了公交車上喊著“中門刷卡上車啊喲往裏讓一讓您內扶好了都站穩嘍要拐彎了”的乘務員。而老北京的好處就是地兒比較熟，要是照以前，公子哥兒提著個鳥籠子，皇城根兒下麵到處轉悠，哪個胡同裏的姑娘漂亮，哪個戲園子的角兒唱得美…心裏都有一本帳，明鏡似的；這年代可不行了，城市發展太快，一天之內不知開張多少家飯館，擴建出多少棟房子，老北京家的年輕人幾乎完全不占便宜，要是不常出門，還不如外地人明白。
    好在劉念算是個閑不住的，這回一聽說秦映映要請客吃飯，主動幫忙聯係地方，反而弄得秦映映一頭黑線，說都了是老家人，和自己一樣沒見過什麼世麵，差不多就得了，劉念卻說這個沒事，有又便宜又地道的地方，保證不貴。
    李諧進了店之後才終於理解了什麼是“地道又不貴”。
    店麵不大，一樓開門就是櫃台，沒有位置，隻有個小樓梯通二樓，上去之後就看見一個鏤花小屏風，桌子分列兩邊，都是四人的小方桌，深紅色的木頭上雕著花紋，椅子麵是軟的，繡著挺素氣的花鳥。客人不多，估計是才上午十點，還不到吃飯的時候。看到他們上來，有個小服務員就迎上來了，人很嬌小，穿著民國時候的丫鬟衣裳，頭發盤得很利索：“幾位用餐？”
    “包間有吧？大概十位。”劉念笑笑。
    李諧聽了愣了愣，心想著哪有那麼多人，不過還是跟著走了。包間確實是有，不算敞亮，但是很幹淨，精致，恍惚有種回到了杭州那邊的錯覺…正迷糊呢，隻見劉念起身撤走了兩把椅子，本來有點擠的空間一下子顯得大了。
    “吃飯就這樣，來八位你得說有十位，要不然他們會把六人間裏頭加兩把椅子，擠死。”劉念已經坐下了，信手翻著菜譜，“咱先等會，映映他們得一個小時，四十分鍾以後叫他們走菜正好。房東，遙遙，看看想吃什麼？”
    李諧的心思倒不在吃上，聽說還有一個小時，心情才稍微放鬆了那麼一點點，瞥了一眼門外，看到服務員都站得很遠，才敢小聲開口：“你們說…會不會穿幫啊？”
    劉念笑了，眼睛眯成兩條縫：“房東，你猜小秦叫我們兩個來，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