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條大街已經被主辦方封鎖了，朝都大廈外停滿各類名車，不斷有戴著麵具的人從車上走下往正門走來。我側身與北辰進了門，玻璃隔去了外麵熙熙攘攘的人聲，我隨手取了一本服務生遞來的手冊，第一層是的正廳是做來賓登記，負一層舉行酒宴和拍賣品巡覽及放映介紹，負二層則是拍賣會主會場。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麵，不禁發問道：“這個主辦方是什麼人？”
     “主辦方也是拿了客人的錢辦事，一張入場券的價格可夠嗆的。”北辰翻了翻我掛在身上的證件牌，“除了這裏之外，三方各有一場拍賣會在同步舉行，這亦是為了客人的安全著想，亂人耳目的招數。”
     “不是吧，我隻是報個翻譯都要算人頭費？”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怎麼能叫做人頭費。就當做是酒水費吧，反正我們還未食晚餐，離開始也還有段時間，先去下麵吃點小食吧？”
     “等我五分鍾，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轉身向著一旁走去，回頭看他一眼，他正靠在落地窗邊看著外麵。
     我走進洗手間，拿出手機靠在通風窗上找信號，我相信在這個場合還是沒人敢做什麼監聽攔截信息的手腳吧。我留意了一下外麵的動靜，便給韓茫打了通電話。
     電話剛通，韓茫冰冷的聲線就入了耳中：“你幾時來了興致，終於想起給我撥電話了？”
     我順手打了隻煙，壓低聲音說道：“我可未偷懶的。九點以前，你想個辦法找幾十輛警車把幾條高速路口給攔一下，再讓一部分的去舍裏大道附近巡邏。”
     “……舍裏大道和另外幾個區的主道都有黑道在辦拍賣會，早就被封死了。”
     我靠在牆上吐著煙，“我現在就在舍裏大道的朝都大廈，你沒辦法幫我，那麼就是想給我收屍？”
     “大少，你不會是自己跑進去喝酒，結果讓人給困在裏麵了？”
     我將煙頭掐了，說道：“我保證，你費點心思把這件事做了，我回頭有機會去見你時我會把原委都詳細的告訴你。我稍晚會開一輛牌號39370的黑色PORSCHE出去，你記得把這個告訴你安排的那些警車，就說是阿Sir的車，到時看見了，不要阻我的路。其餘的一並攔截檢查。”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記住了。”他沉沉的答道，“不過你說的幾十輛警車太過了，巡邏倒是無妨，但檢查口我最多隻能設一條高速，而且還需要一點時間向原屬警視廳申請一份授權文件。”
     “那麼阻繞城吧。”我笑了笑，“多謝。”
     我掛了電話，慣例將卡取出收好。走出洗手間，抬眼就看見滿眼都是假麵，忽然便不知北辰在哪裏……
     我轉了幾轉，四處看去，卻覺得每個人都不盡相同。一時間眼睛脹痛，我埋下頭按了按額角。此時有人拍了拍我肩頭，我回過頭看去，正看見北辰揭了一半麵具站在我身後對我微笑，“怎麼，我認出了你，你未識出我？”
     “你隻需看著一扇門，我是要四下找你的。”我接過他手上的冊子，“我是應聘來做翻譯的，老板沒什麼工作分給我？”
     “你剛才去打電話了吧？”他忽然說道，“一般這個時候跑廁所的，都是去打電話。”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心中卻亂了一拍，他卻向前走一步，一把便取出我口袋裏的手機，我伸手做事要搶回來，他卻打開了翻蓋，看了半晌，將屏幕往我這麵別過來，“這是什麼？”
     我咬下唇，“沒什麼。”
     “什麼時候拍的？”他挑眉看著屏幕，按著鍵打開相冊，“你喜歡拍我，就直接告訴我啊，我擺好姿勢讓你拍的。”
     我亦不知究竟為何就拍下來了，我心中亂成一團，一心想著趕快把手機拿回來。
     北辰不再說話，卻將手機放回我懷中，領我下到樓下的舞池。燈光由明變暗，隻有中央的聚光燈轉動著，歌舞暗影來回。他將我拉到窗簾後麵，說了幾句莫名的話，似乎是別國語言，我未懂。
     我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你都未懂，還做Translator？”他調侃似的說道。
     我難免窩火，“我隻會五門，你太刁鑽的話，麻煩買個電子詞典自己同步翻譯啊？”
     他笑得越發開心，貼在我耳邊，說：“我手下的人向來不放心我與生人走得太近，所以暫時讓你屈尊做一下翻譯了。拍賣會結束後，你回半島酒店的那間房，我會再去那裏找你。不過你還是要對我的手下有點戒心，他們雖然歸我管，但很多時候會瞞著我做一些事，我不想讓他們把你扯進你不該牽扯進的事情裏。”
     他忽然單手扣住我的脖子，正卡在鎖骨上下，我倒抽一口冷氣，聽他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白喻，我很中意你。”
     舞廳中濃鬱的酒味和香水味縈繞身旁，我被熏得昏昏沉沉，仿若神遊一般聽著他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我掙了掙卻未能逃掉。為什麼會衍生出這樣的橋段，我想不出我對他的態度，我欣賞他，但不是中意。我緩緩轉過頭，看著他的正臉，在黯淡的光線下卻隻看得清那一雙朦朧的眼眸。
     我垂著頭不說話，半晌，北辰才開口道：“是我太唐突了嗎？”
     我別過頭，說道：“你不缺少女伴吧，不要拿我嚐鮮。”
     北辰路抿唇笑著，“你不信嗎。沒關係啊，反正來日方長。”
     他似乎很喜歡把來日方長這個詞掛在嘴邊。這樣的詞句總讓人覺得輕鬆，來日方長，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春華秋實夏菏冬雪，三百五十六個日夜輪轉，就算不去遠方，隻要隔在一扇窗外，那便是許久許久都看不盡的風景。但我沒辦法與他擁有同樣的感覺。我不知他所謂的來日方長指的是多長時間，但我的時間不會太長，我不可能長久的在這裏耗著，拿到我想要的東西我立馬就會離開，和他再無瓜葛。
     我抽開身子，靠在一旁的玻璃窗上。
     我不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吧……究竟是何時開始，被攏進了他身處的絕景之中。他眉目的輪廓，在腦中隻有附帶著模糊的感覺襲上心頭。若隻是貪戀他的色相與風光又太過貧淺，在這之下有著更深層的東西，無比吸引我。胭紅披霞，精致的微微一動便震動空氣的蝶翼。我越發的接近，便更加不敢如抽絲般細膩的瓦解。
     他如是站在我麵前，這樣一個……紅塵中難得令我這樣傾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