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場 京畿之檻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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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在副駕駛座上抽著煙,將身子探出窗外向後看了一眼,說道:“似乎沒來了。”
     “大概已經攔下了吧,但還是要謹慎一點。”北辰瞥了一眼GPS亮晃晃的屏幕,拿過我放在膝蓋上的槍,用手柄狠狠砸了過去,“這樣才OK啊。你拿別人的車,這種可能裝有跟蹤程序的東西不能留下。”
     我望著窗外,車子已經駛入繞城高速,後麵是警車閃爍的警燈。高速路上極安靜,遠遠望著菁木城區的燈火,我趴在窗戶上吹著風。北辰看了我一眼,說道:“你知道我想問什麼,說吧。”
     “要殺你的人是你的手下,這車也是他們給的。不,應該說,是我找他們要的。”我抬頭吐著煙,“大概十五小時前我離開酒店來尋你,有個叫做艾倫的開車載我過去,同我兜了會兒圈子,利誘嘛,然後我就點頭了,答應幫他們問出你今天去參加拍賣會的地點。”
     “那為什麼忽然變節了?你覺得你救我,我會給你更多的錢嗎?”他低頭撐著方向盤。
     我轉過頭看著他,沉默半晌,說道:“是啊,你打算給多少?”
     他舉起槍對住我的頭。
     我心裏竟然沒有慌張,我如是安靜的靠在車座上抽煙。
     鹹鹹的海風竄入車內,這附近似乎到了海灣了。我懶散的夾著煙,嗅著一絲血腥味,說道:“你的手臂中彈了,停下來休息吧。”
     他將槍扔在一旁,低聲笑了起來,車緩緩靠邊停住,“我以為你喜歡刺激的,這樣更甚興奮,不會嗎?”
     “你不是真心要殺我,沒有緊迫感,怎麼會興奮。”
     他走下車,拉開我這邊的車門將我拖出去,“你不是平民吧。”
     “平民也有喜歡坐雲霄飛車的吧。”我笑著跨過高速路的護欄,“走啦,去海邊走走。”
     我同他穿過圍欄,滑下一片堤坡樹叢,來到海灘上,可見遠方停靠貨船的港口。
     北辰走在海邊,將西服脫了扔掉,可見他右臂上的血跡。他將雙手插在口袋裏,“以前真的沒有碰過槍?上學的時候沒參加過野戰訓練嗎?”
     我一麵吹著海風,一麵說道:“我不碰槍,我未殺過人。”
     “為什麼,你覺得碰了槍就一定會殺人呢?”他轉過身來看著我。
     我漫不經心的答道:“槍本來就是用來殺人的,子彈落在人身上,總不會那人反而還覺得呼吸更順暢心跳更平穩了吧?”
     北辰忽然停住腳步,攬住我的脖子將我往他那方拉,舔舐著我的臉和脖子上細碎的傷口。那毛刺刺的感覺讓我不禁笑了出來,我伸手用力推開了他,他被我這麼一推有些措不及防、跌進了旁邊的海水中。海水浸入傷口,他被刺的很快跳了起來,大聲說道:“你不要這麼狠心吧!傷口裏撒鹽!”
     “有無這麼痛啊,給你的手下打電話啦!派個車來接人啊!”我抱著手笑著說,“對了,艾倫說參加刺殺活動的人都到場了的,我做戲做全套了,要怎麼查,就是你考慮的事了。”
     “我知。”他拿出手機撥電話。
     我拿出方才在車上摸到的一把瑞士軍刀,說道:“我去看看車上有無什麼應急藥品。”
     他的電話通了,便對我揮了揮手。
     我轉身穿過樹叢翻上高坡,走進車裏搜著發現後備箱裏果然有一些消毒酒精和繃帶藥品,我四下再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東西,而後又隻翻到幾瓶礦泉水和壓縮餅幹。壓縮餅幹啊,我嘴角微微抽搐,這車在交給我之前難道去郊遊過了?
     我轉身要下去時,看見落在座位上的彈殼和彈匣,不由頓住了腳步。他喜歡自己改槍的?他改的槍,若伸手去擋,子彈穿過兩隻手再貫穿身體仍是綽綽有餘了。剛才我上手的那支槍改的很過火,實則很危險。他不是單單用來防身的,他是在玩槍。
     我回到海灘上,北辰已經掛了電話正坐在沙灘上,見我來了,便說道:“城區裏有些亂,幾條路都被封了,我手下的車可能要多等一些時間才會來了。”
     “別的呢?”我在他身邊蹲下,抽出刀子咬住手柄,卷起他襯衫的袖子,用繃帶紮緊。
     “今晚有召集過全體幹部開會,他們手下也組織了集合,誰未到場一目了然,不急著查。我想舍裏大道來了那麼多警察,殺手或策劃者應該有幾個已經被捕了吧……”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是你報的警?”
     “報警求救是平民的基本權利。”我取出打火機打燃,把刀刃來回在外焰上過。
     他將煙頭伸到火焰下,“若你真是平民,你的反應、膽識、應急力都實在出類拔萃。”
     “或許天生就有這個天賦,不奇怪吧。”我撒了一些酒精,便將刀口橫過去,“忍著點。”
     “你還學過醫理啊……唔!!”他咬下牙,因疼痛而埋下頭微微抽痛著肩膀。
     “隻是有這個天賦。”我玩笑的說著,將沾著血的子彈取出來放在他手中,快速的抽出一截繃帶、敷上醫藥箱裏的藥包裹好傷口,“好啦,其餘的就交給醫院處理吧。”
     他苦笑著將子彈扔進海中,“真是多謝。那麼,你要和我坦白嗎?”
     我歪了歪腦袋,將刀上的血用衣角擦掉,“坦白什麼。”
     他坐起來看著我,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不和你拐彎抹角了,說的最直接一點,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就坦白什麼。比如,你想讓我賞識你,就說說看你對付這件事都用了什麼手段。你想要錢,直接報個數字就行。”
     “這些都不是你想聽到的話吧。”我知他又在套我的話了,“我才發覺我天性裏是個賭徒,在身臨的那一刻收緊呼吸,喜歡拿自己的一切去搏。我往日是害怕,但今次卻不同了,因為我發現這世上有很多這樣的人。”
     他拍手道:“很好,說話不拘小節但又精巧,果然還是很斯文的人,足夠冷靜。”
     “看起來很斯文,並不影響性格裏縱容出的處事手腕。”
     “白喻,若真如你所願的話,我會很心疼你……”他將煙丟掉,用另一隻手捧住我的臉,低喃般說道,“我們可換個關係、以另外的角色來相處。你不必非要與我走同一條路,你想要什麼隻要我能辦到我就可以給你……”
     “承蒙抬愛,但白喻認為,這條路是宿命。”我抬眼看著他,“我天生適合舔刀口的血。”
     他眼神一沉,放開了我,“果然還是不安分啊。不過就是這樣,我才更加心甘情願的把你這樣雲深霧隱的人留在身邊。這件事晚些時候再說吧,這段時間我手下的人都不太安分,今次十二月上旬,快過年了,不要留下太多麻煩的事,對吧。”
     明明隻是覺得我來路不明、懶得和別人解釋吧。我啐了一口,“口是心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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