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趕到教室時，已經過了下午一點。他神情漠然的在教室後排坐下，對一群好友揶揄他睡得香甜不做任何的回應。起先，還有人對他的故作姿態有些忿忿，撅著嘴大有教訓一頓的架勢。可，當注意到莫南隱隱泛出慘綠的臉龐時，誰都沒有吱聲的勇氣，彼此互相間眼神爭鬥了好一會兒，但最終都隻是沉默。
    昨晚，莫南其實睡得很好。在寒氣襲來的夜裏，不夠厚實的被子裏能有另一個人的體溫交換，實在是件美事兒。而且，祁陽的睡相不差，也就摟著他的親昵讓他有些不自在。可睡著了，就什麼感覺都沉寂了。
    睡夢裏，遇見的是沈北。微笑的溫柔的沈北，在莫南觸手可及的地方。
    莫南還能清晰的感觸到他將沈北擁入懷裏時的溫熱，是一點一滴的流竄入四肢百骸。夢裏的沈北還是那個沈北，安靜的善解人意，讓莫南不自禁的將掩埋的罪惡傾吐。當說出自己才是害了陳數一生的罪首時，莫南是感到解脫的，就算隻是在夢裏。
    沈北是默默的聽著，然後將莫南埋在自己的懷裏。有時候，所謂的罪惡無關是非道德，僅僅不過是自己不能放過自己。因此，空洞的安慰是可笑的。莫南要的不過是一份在知道後還依舊對他如往的情。
    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莫南隻知道，在籠罩全身的溫度裏他得以試著去釋懷，去放下那曾讓他不惜選擇遺忘的罪惡。而這力量，隻有沈北才可以。
    或許是思念太深重，或許是壓抑太苦澀，又或許是夢幻太誘惑，總之，莫南請難自拔。
    親吻的開始是小心翼翼，用著唇齒的相觸傳遞自己的情感。莫南吻得很用心，似乎想要將這麼久以來的分別在一口氣裏充滿。然，炙熱來的更快，他不受束縛的馳騁在熱戀著的人的胸膛，將深情一把火燃燒。
    感官在洶湧的激浪裏被全然刺中，把所有的思考都毀滅，隻留有原始的本能。
    莫南的動作愈發的粗暴，急躁的想要一蹴而就。懷裏的沈北總是順從著，口中溢出的全是煽惑的呻吟。情欲已被挑逗，一個唇舌糾纏的吻顯然不夠。
    然，被情欲虜獲的觸覺在最緊要的關頭生出驚悚的錯覺，連帶覆滅熊熊燃燒的熱烈。接踵的，是森冷的恐懼。
    遲疑隻需要一秒，身體就有了命令的僵硬。莫南退縮著想拉開距離，卻被緊緊纏著不放。而就在這一進一退裏，他終於清醒的認識到，這若是夢，也未免太過於真實。
    逃，終究是有盡頭，更何況莫南無處可逃。於是，他睜開眼，用冰冷的視線。
    天已大亮，明晃晃的光線晃蕩在空氣裏，浮出不安的波紋。莫南看清懷裏的是祁陽，衣衫淩亂，雙唇紅腫。而那雙大得出奇的眼，正用一種他不敢去猜的視線看他，泫然欲泣。
    祁陽的唾液還在自己的嘴裏，莫南卻覺得嗓子幹得厲害。他的嘴張開閉上好幾回，始終發不出一個音來。
    “南南，我牙疼！”
    等待審判的心情在這句話裏起了微妙的變化。莫南抿緊雙唇，看祁陽挨著他縮成一團，從他的視線看去，入目的是祁陽的發旋。
    莫南不敢去猜祁陽會抱著何種心思，他更不敢存有僥幸。他無法說是誰先誰後，誰對誰錯。因此，歉意似乎是必須的。
    隻是，莫南的歉意還來不及組織，祁陽就憋著聲打斷，說的還是那句重複的話。
    一陣的沉默後，莫南抓了衣褲快速的換上，踉踉蹌蹌的奔到抽屜旁把藥翻出來。這回，祁陽沒有拒絕，安靜的吞下藥片後把水喝幹。
    莫南主動煮了泡麵，自己則趁煮麵的時間把自己收拾幹淨。之後，他把麵端給祁陽，很蹩腳的借口要上課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