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憑你？這些極品古琴莫說是你，就是赤手空拳的絕世高手也很難將它摧毀。”
    “是的，那個大王就是這麼對我講的。”閬清苦惱道。
    枯榮停下挑笑，嚴肅道：“你已經努力了。”
    “是啊，我的確用盡全力了。隻是，我的實力，實在太弱了。”
    聽著她話中的無奈絕望，枯榮不知道該如何接她的話了。
    “就在我快放棄，束手就擒的時候，白言忽然來了。我不知道，她十月懷胎，一朝生產，此時哪有力氣跑這麼遠，還找到我。她是那種溫柔如水的女子，莫說與人動手，就是粗口也不曾爆過半個字。然而此時，她卻像一個發狂的母獅子，衝向那個‘大王’。她當然失敗了，她根本就以卵擊石。可是她看著我不可思議的表情，隻是用最後的力氣說，我死了，你必須活下去。在江湖，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她就是那個岌岌可危的小魚，我總以為，我在保護她，保護我的所有的家人，可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她在用她那顆溫柔的心，保護我，給我最後的生活下去的力量。我幹了件幾近瘋狂的事，我再次催動了枯藤，我真的要烈火重生。而神奇的事情再次發生，枯藤發出璀璨的光彩，將整個天地照成白茫茫一片，它上麵樸素的木質的琴身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這把九難的誕生。”
    “九難？！”
    “是啊，真是個驚人的大秘密，枯藤不過是九難的外表，九難才是枯藤存在的意義。所以，我成功地一舉擊殺所有人，一個活口都沒留。而我身上的傷，也就是在枯藤和九難的雙重刺激下產生的。”
    “以你當時的內力，應該——”枯榮欲言又止。
    “當場倒斃，命喪黃泉，是不是？”閬清在黑暗中露出了一絲苦笑，“這樣的勁道，就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也免不了筋脈盡裂，自毀前程。”
    枯榮認可地撅起嘴，用力地點了點頭。
    “不錯，我該死，可是我偏偏遇到了曹醇亦。”閬清輕笑，眸中閃著淡淡的喜悅。
    “哦，我都忘了他了。是他救了你？”
    “對，他救了我，還幫我找到了白言和妖孽的孩子，還有當時的穩婆，可是穩婆卻瞎了。”她笑了笑，一派輕鬆。
    “你是說，剛剛那個屋子裏的一老一少是當年的——”枯榮意外道。
    “對，小魚是白潔的女兒，婆婆是那個穩婆，我害死了她們最親的人。我把她們安置在這兒，隻能給她們這樣清苦但與世無爭的日子。而我自己則改頭換麵，以閬清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
    “為什麼曹醇亦會救你？知道嗎，當年要讓他救我，可是讓我費了不少的心思啊。”
    “我們確是萍水相逢，這個你不必懷疑有他。”閬清坦白，“隻是，他喜歡研究疑難雜症，也想知道我到底在哪兒找到九難古箏的。”
    “所以，你就略施小計——”
    “嗬嗬。”閬清悵然道，“知我者莫若枯榮也，我不能死，我必須活下去。”
    “因為——你想報仇。”枯榮口氣平和，目光卻有些悲哀。
    “對，你說得不錯，我做夢都想報仇。隻是苦於沒有找到凶手，而且我也沒有那麼長的命。”閬清悲傷地垂下眼眸。
    “所以，你當時一再問我是不是真的不願意複仇。”枯榮眉眼間有一絲歎息之意。
    閬清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沒有你的那份寬容之心。”
    “不是寬容，是我太懶。”枯榮搖著頭，伸展四肢，往草地上隨意一趟，大聲道。
    “何必總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呢，我對你可是掏心掏肺的。”閬清對枯榮總是半遮半掩，東拉西扯，不肯以真麵目示人的做法終於無法容忍地責問道。
    枯榮吃驚地側過小臉，望著向自己看來的閬清，眨了眨眼睛：“原來，清娘你說這麼多，伏筆在這兒啊。想從我嘴裏套話呢？真可惜，我真的不想報仇，也沒什麼隱瞞的。我之所以對你多加欺瞞，還是怕為你招來禍端。畢竟，我知道藏琴老人一生的所有鑽研成果，要說有什麼可以九難古箏本身相媲美，那便是我這本活寶書了。”她直直地望向閬清的眼裏，許久，許久，躍然起身，拍打著身上粘到的雜草，她意味深長地道，“既然這九難古箏落入你手，為何又會輾轉進入藏琴山莊？是你做的手腳，對不對？”
    閬清滿意地淺笑，道：“對，是我設的一計，枯榮，你真的比我想象地聰明。”
    “不必虛與委蛇，告訴我，為什麼？”枯榮幾不可見地咬了咬櫻桃水果般的唇邊。
    閬清似乎早就下定決心，這次無不可對枯榮言：“我查了很久，確定這把九難古箏才是萬惡之源，所以，我想要知道誰最想要動這琴的腦筋。”
    “故而，你想辦法把這琴送到藏琴老人手中，讓藏琴山莊招致無妄之災？”枯榮不由得搖了搖頭，眼中是深深的同情。
    “讓藏琴山莊滅門，是我不曾料想到的。我想，百年大派，不至於這麼不堪一擊吧。誰想到，也逃不過這樣的宿命。你，恨我吧？”
    枯榮又將溫熱的白粥送到閬清手中：“其實藏琴山莊之所以為外人所滅門，多少也有自己作惡的因素。你想想，藏琴山莊拿一把把好琴都是怎麼來的？縱然沒有殺人盈野的因素，也絕不會是公平自願的交易。你相信報應嗎？我相信，這便是藏琴山莊的報應。”枯榮自己給自己也盛了碗粥，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又道，“所以，我從沒有想過報仇二字，更不會恨你。但是，你跟我不一樣。”
    “是啊，我們白家隻是個偏安一隅的小家族而已。”
    “可是，我即便能夠治愈你的內傷，也不能讓你重新操琴。”枯榮直白道。
    “女人想殺人，有一萬種方法。”閬清輕描淡寫。
    枯榮微微一笑：“不愧是我認識的清娘。我還有第二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