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解雨閣  第2章 紅衣少年采香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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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嗬,好姐姐,別生氣嘛,我們也是擔心宮蕾的終身大事啊。”緊隨其後走進屋來的女子名喚商幾,乃是名動天下的大宋舞姬,她此時身著淺紫遊鴛蘇繡襦裙,身量雖纖細,卻是朝氣蓬勃。但見她麵若桃李,唇若裹蜜,不笑自喜,儼然與虞美人的傷春悲秋之美截然相反。
    “清娘,你總說待我們一視同仁,可是現在宮姐姐要先嫁為人婦,你還準備了那麼一大份嫁妝——我們卻沒人理沒人疼——”一襲玫紅衣裙的焦絳紅發嗲抱怨著,倚著閬清坐了下來。她年紀最小,卻格外重看錢財,因著她是被貧困交加的父母賣與人做小妾的,所以眾人也不甚計較於她。
    “那是因為你宮姐姐要出閣了,你卻想怎樣?”閬清知道她心中打的小九九,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我——我想——我也想嫁人!”焦絳紅一時也想不到個合適的要錢借口,便賭氣喊道。
    “噗——”眾人皆哭笑不得,唯有宮蕾被玫瑰香茶嗆了個正著,藍緒忙拿走宮蕾手中茶碟,給她順起氣來:“焦姑娘年紀小,心卻不小呢。”
    焦絳紅瞪了藍緒一眼:“你的嘴倒比你家姑娘的還厲害,將將宮姐姐要嫁人,你怕是早惦記上宮姐姐的位置了吧。”
    閬清咳了一聲:“絳紅,愈發不知輕重了。我與你說了多少次,咱們閣裏的姑娘誰都是一樣的,沒有貴賤之分,都是靠手藝營生。”
    藍緒原本正要與焦絳紅杠上,聽閬清如此一說,反倒覺得過意不去,忙從中調和道:焦姑娘年紀還小,清娘莫要苛責。”
    “誰要你假好心?”焦絳紅鼓了小嘴,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氣鼓鼓地走了。
    “你瞧她那樣,說幾句還不樂意了。”商幾替閬清憤憤然道。
    “不過是個孩子,以後慢慢教便是了。你們又何須動怒?”宮蕾出言勸道。
    “她也不小了,成名都三年了。在閣中,咱們大夥兒寵著她,慣著她,是她的福分,可以後她總要一個人自己闖蕩,這麼輕賤別人,別人如何肯善罷甘休?”閬清憂慮道。
    “她會體會你一番苦心的。”虞吹月將閬清的柔荑握在掌中,寬慰了幾句,又轉向宮蕾道,“蕾兒,我還沒恭喜你呢,能有這樣的好歸宿,我們都打心眼裏替你高興。”
    “多謝。隻是不知我與李郎的生辰八字是否相合,結果何時能出。”
    “看你杞人憂天的。隻怕那李公子不比你著急,下聘就這幾天的事了。相信我,一準的事兒。”商幾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又知道什麼?”宮蕾掩麵嗔笑,手中繡帕飄然墜地。
    商幾快一步拾起:“哎,這鴛鴦繡帕好生逼真,送與我吧。”
    “這可不行。”宮蕾緊張道,幾乎是奪了過去。
    商幾有些不悅,原本她也不是特別喜歡,隻是隨口一說,見宮蕾如此緊張,生怕自己搶走似的,反而起了爭奪之意:“不就是一方繡帕,值得如此小氣麼。”
    “商幾,看你糊塗的,這繡帕上繡著鴛鴦戲水,自然是為了大喜之用,你卻來瞎湊熱鬧。”
    被虞吹月一提點,宮蕾、商幾紛紛麵紅耳赤,相顧一笑,算是泯了恩仇。
    眾人又嬉笑了一陣子,閑聊了些家長裏短,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見閬清嗬欠連連,虞吹月起身道:“我乏了,清娘,一起走麼?”
    閬清點點頭,道:“蕾蕾,手頭上的活兒還忙得過來麼?不行,我就推了那些活。”
    “不必麻煩,太尉訂的‘鎖鑰圖’已經快完了,其他都是小件,我還應付得來。”宮蕾急忙擺手道。
    “我們先走了,不打擾你了。好些休息,做個漂亮的新娘子。”商幾也起身告辭。
    眾人各自回房,暫且不提。
    卻說閬清回到廂房內,卻怎麼也睡不著,索性起身讓竹小荷準備沐浴的一應物品。
    “清娘,東西已經備齊,水溫剛剛好。”
    “好,你去吧。哎,等等。太熱了,你把窗戶打開些。”
    “是。清娘,有什麼事情叫我一聲,我就在門外。”
    “不必,你今日的功課還沒有溫吧。”
    竹小荷有些羞赧地點點頭。
    “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道理我講與你多少遍了,還不去溫習功課。”
    “嗯。”
    閬清微笑著輕搖螓首,一麵隨手鬆了發髻,退下白色水紋外褂,一麵哼著小曲緩緩走向浴盆。卻聽砰地一聲,竟是個紅衣少年翻窗而入,在地上連滾了兩圈。
    “你是誰?”閬清趕緊用浴巾遮住胸口,戒備地看著麵前一臉陰兀、血氣翻湧的不速之客。
    “別喊——”一道明晃晃的刀光閃過眼前,閬清已被他撲倒在地,架住了雪白的脖子。
    “我沒要喊。”閬清心中不耐,隔著浴巾,感到腹部一陣熱乎濕潤,一股血腥氣味湧入鼻腔,“你受傷了?”
    “那我也能製住你。”少年紅著眼白著唇,壓低聲音恐嚇道。
    閬清軟聲道,語調中早無了之前的驚恐:“你先讓我起來,給你止血。否則即便他們不來抓你,你也定然活不長。”
    “你會這麼好心?”壓著閬清的刀稍稍鬆了點勁道。
    “我是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閬清眼底閃過一抹狡猾的精光,左手在少年的傷口處稍稍一用力,右手右腳同時用勁,瞬間將那少年翻過身來,將他壓在身底。
    “你?!”少年又驚又恐,豆大的汗珠子從額角沁出。
    “你什麼你,好好的良民不做,來劫財劫色。老娘,我呸。”拾起甩出去的長劍,摸摸光潔的脖子上留下的一道紅色壓痕,“老娘是靠臉吃飯的。”她長劍一指,抵住病怏少年的胸口。
    “通通通——”
    “什麼事?”聽著敲門聲,閬清沒好氣道。
    “清娘,出事了,有官兵進門盤查了。”
    “說什麼事了麼?”閬清死死瞪了紅衣少年一眼,問道。
    “說是找刺殺九千歲的刺客。”
    “九千歲?刺客?”盯著麵前的少年,她折步上前,幾乎與他麵貼麵的地方才停下來,悄聲道,“小鬼頭,你的膽子可真不小。”
    “要殺要剮悉隨尊便。”少年咬牙切齒,大義凜然。
    “我可不喜歡殺人,髒了我的手——雖然——”她低頭看了看身上大片的血漬,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我這件衣裳算是毀了。成功了麼?”聊家常般,閬清倦倦地問。
    “嗯?”紅衣少年微微抬頭。
    “殺掉那個老閹賊沒?”閬清笑吟吟地說道。
    不可思議地,少年望向閬清,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口出不遜,絲毫不把當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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