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解雨閣 第1章 開封四絕聲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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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開國以來,休養生息,國富民強,都城開封府內繁華之相日顯。到如今,早已是車水馬龍,蔚為壯觀的氣象。開封文淵路臨水一座三層高的木樓在正午陽光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檀木門匾上一個飄逸流灑的“秋”字赫然門上。
“客官好眼光,這幅畫是楊老先生近年來的得意之作。”
“如今市麵上楊岐秋的畫作可謂多哉,我如何能斷定此畫真假。”書生模樣的公子手執畫卷,疑聲道。
“聽客官口音不是開封人士吧。”
“這又如何?”
聽來人語氣似含敵意,長袖善舞的老掌櫃笑道:“客官莫見怪,小的絕無輕慢之意。隻是客官遠道而來,無怪乎不曾聽過開封四絕的名頭。”
“開封四絕?”
“正是。這開封四絕謂作雨聲、玉色、秋風、東雪,分別是指解雨閣的琴瑟之聲,素碧齋的玉器精品,修楓亭專賣的楊岐秋畫品,以及東眉坊的雪綢扇。不才小店修楓亭正是四絕中的‘秋風’。”言辭間,不掩自豪之情。
……
“清娘,清娘。”竹小荷噔噔噔地跑上三樓,氣喘籲籲地“叩叩叩……”敲門喊道,攪了整座解雨閣的寧靜氛圍。
“大清早的,有什麼不能等老娘睡飽了再說?!”嘴中雖然這般說,閬清還是一骨碌爬起身,迅速綰好發髻,粗拾掇下一身素雅的折裙,便推門而出。
“清娘,大喜了。”竹小荷福了福身,笑眯眯道,“李公子來了。”
“李堯?”閬清折身合門,左眉微抬,眼中的色彩晦暗莫名。
“是啊,是啊。”竹小荷連連點頭,迭聲應道。因為急忙跑上樓,雙頰微紅,煞是可愛。
閬清睨一眼樓下衣冠楚楚的少年,又舉目望向對麵房門緊閉的繡房:“蕾蕾呢?”
“宮姑娘還沒有出來,等清娘的意思呢。”竹小荷回道。
“這丫頭,也真是的。”她蹙了蹙眉頭,搖著頭暗歎一聲。這才提起裙擺,換上一副淺笑事故的表情,隨著小荷下樓梯,“李公子,清娘這廂有禮了。”言語雖然有禮,姿態上卻絲毫不見放低。尤是她此時立在三個台階上,比李堯還高一個頭,愈加顯得居高臨下。
見李堯不答話,閬清鼻孔裏冷哼一聲,用胭脂色的羽扇輕拍對方肩膀,道:“小李公子,光天化日的,魂飛哪兒去了?”
閬清在外素來濃妝豔抹,此時不著粉黛,以至李堯一時竟未能認出,被閬清一拍,才幡然醒悟:“清娘——”李堯麵上一赧,忙合扇上前,微微鞠了一躬。
“解雨閣做的是入夜的營生,這大清早的,小李公子做什麼擾人清夢。”閬清抱怨道,眼神隨意掃過他身後所攜一眾,愈發不樂意起來。
“是晚生的不是,還請清娘恕罪則個。晚生此次前來,還是為向宮姑娘提親一事。”李堯倒是畢恭畢敬,絲毫不以為忤。
“小李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可是再三叮囑過了,解雨閣可不是普通的地界,閣中姑娘出閣,隻為妻不為妾,且說不得是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一應俱全的。若是少一樣,縱使她們願意,我也不依。”
“李某自不敢忘。”李堯一展折扇,轉身示下道,“請遊冰人。”
不多時,門外走進一位年過半百、長相頗有福氣的老太太,滿臉堆笑地衝閬清自我介紹道:“清姑娘,老婦人遊舒,不是我自誇,開封府內沒有比老婦人更好的媒人了。對迎娶宮蕾姑娘,李公子可是誠心誠意,絕無半點偷工減料之意。”
見狀,閬清臉色稍稍好轉,吩咐竹小荷取來宮蕾的生辰八字:“如此,還請多費心些。”
“客氣了。”將帖子收入廣袖,遊舒和悅道,“李公子、宮姑娘,郎才女貌,該是天作之合。老婦人這就告辭,有了消息便來告知姑娘。”
“多謝吉言,有勞慢走。”
出了解雨閣,李堯與遊舒交代了幾句,便上了一台軟轎,一路西行,直至家宅,暫且按下不表。
送走客人,消減了睡意的閬清吩咐竹小荷準備冰糖糯米藕後,並未徑直回房休息,而是徑直去往三樓宮蕾的廂房。不待她輕敲房門,宮蕾的大丫鬟藍緒便似久候多時般自動打開房門,隻聽門欞上掛著的自製風鈴發出叮叮當當的悅耳之音,頗令人心曠神怡。
“清娘——你來了。”宮蕾宛然一笑,抬手挽過閬清清瘦的胳膊,“謝謝你哦。”
“謝我什麼?”閬清揚眉,明知故問道。
宮蕾麵上一紅,垂眸不語。
閬清抿嘴一笑,並不點破,隨手拿起梳妝台上的銅鏡,對鏡理了理發角的碎發,盯著眼角的魚尾紋歎了口氣道:“歲月不饒人啊。”
“你若願意嫁人,這提親的隊伍隻怕要排到護城河了。卻又說這樣的喪氣話作甚。”
閬清不理她,繼續打量著鏡中那張清秀明麗的臉蛋。
“別看了。”宮蕾一手搶過銅鏡丟到一邊,“別找了,連個斑點都沒有,還不放心。你跟李郎的話,我都聽見了。”
見她終於按耐不住,閬清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好容易止住笑,這才清了清嗓子道:“都說宮姑娘脾氣好,卻原來也是會著急上火的。”
“就知道打趣人家”宮蕾笑得靦腆,雙頰如微醉般俏麗紅嫣,“方才李郎也必然被你好一頓修理。”
“心疼了?”閬清折身坐到床邊,故意道。
“才沒有。”
“方才還說謝謝我,這會子功夫就為了那人見擇於我了。”
“怎會?我曉得你是為了我好。”
“也不是全是為你,我那是擔心你在外頭吃了虧,損了我們解雨閣的招牌,讓外頭小覷了我們。”
宮蕾吃吃地笑了起來:“好好好,我一定不會埋沒了解雨閣的名聲——”心裏卻是甜甜的,她知道閬清向來麵冷心熱,卻從不願承認自己重情重義,所以也不指出,反是順著她的話說開了。
卻聽門外隱約有女子輕笑的聲音,閬清扭轉頭去,朝著門外笑罵道:“死丫頭,牆角有這麼好聽麼?要笑便笑,看不把你們給憋死。”
“清娘所言甚是,我們若是自己看輕了自己,別人更會賤看我等。”門被推開,一身湖綠色湘裙的柔美少女莞爾笑道。隻見她體格消瘦,麵色格外白皙,雙頰毫無血色,渾身散發出一種引人愛憐的病態美感。不是美若幽曇的虞吹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