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蜉蝣終究沒能親自送重昀離開。
    因為回莊後他就被人點了睡穴。幾個時辰後醒來，莊裏莊外已經找不到重昀身影。
    “做的真絕。”
    穀口山坳，鳯十三牽著兩匹馬，衝來人皮笑肉不笑。
    重昀沒回話，他徑自上前牽馬，馬鐙一錯往東南去。
    “不理我？”鳯十三連忙跟上。
    重昀轉頭看他：“吾是怕被敖先生滅口。”
    鳯十三臉色一僵。
    重昀回過頭，眼底閃過一絲促狹。
    “悶瓜。”鳯十三低聲咕噥。見重昀不做聲，他又憤憤補充：“裏子爛透了的悶瓜！”
    重昀無言望天。
    鳯十三眯眼看著前方小徑，突然有些吃不透重昀在想什麼。
    “不是要去月笙找薛依虹？”
    “先去南國。”
    “……”鳯十三勒馬，“為什麼？”
    重昀回頭看他：“先去千機殿，拿東西。”
    “千機殿？！”鳯十三忽覺頭大，去那兒做什麼？！
    重昀見他一副生吞水蛭的樣子，不由開始懷疑翠蜉蝣說鳯十三和敖千機“見了就煩、不見又想”這話的可靠性。
    彼時，蟲穀，翠蜉蝣正在房中來回踱步，突然連打三個噴嚏。
    “又病了？”坐在桌邊的男人放下茶盞。
    “大師兄別咒我。”翠蜉蝣苦笑。
    敖千機正色道：“大師兄幾時咒過你？”
    翠蜉蝣訕笑。
    好極了，他一共就四個師兄弟，眼下半年不到大家已經都來晃過一圈。薛依虹和禦宇是帶個人給他，鳯十三是給他體己話，現在敖千機來了，翠蜉蝣一點也不希望從他一本正經的大師兄嘴裏聽見“我給你送刀”這種話。
    所幸，敖千機隻是再次拿起茶杯，並沒有掏什麼東西的意思。
    翠蜉蝣暗自鬆一口氣。
    敖千機吹吹水麵，道：“薛依虹讓我來勸你，別摻和進來。”
    “他昨天才離開。”翠蜉蝣微訝，這神棍動作真快。
    敖千機哽了下，最後還是決定不告訴翠蜉蝣，其實自己一個月前一直在穀外守著這事。他幹咳兩聲：“對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他一向積極。”
    “師兄就來跟我說這個？”翠蜉蝣彎起眼睛。
    敖千機放下茶杯，猶豫一會又把茶杯端起來，想想還是放下……
    “大師兄？”翠蜉蝣皮笑肉不笑。
    敖千機捏著茶杯道：“我覺得，這次我來也是白來。”
    “是啊。”翠蜉蝣一麵附和一麵坐下飲茶。
    敖千機抬頭看他：“你一定要蹚這渾水？”
    翠蜉蝣笑而不語。
    敖千機無奈：“據我所知，月王無後，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
    “找他弟弟。”翠蜉蝣含笑糾正。
    敖千機皺眉：“別鬧。你二師兄懷疑，月王是想你……他弟弟繼承王位。”
    翠蜉蝣冷下臉：“賤皮子，恬不知恥的東西。”
    敖千機眨眨眼，轉過臉去。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翠蜉蝣這話照舊是說薛依虹，還是另有它意。
    “沒了？”翠蜉蝣突然斂去一臉嫌棄，扯出個笑。
    “沒了。”敖千機很莫名。不然還能有什麼？
    那想來薛依虹是把靈藥的事情隱瞞了。翠蜉蝣陰沉下臉。他最恨薛依虹這點，好事世人皆知，壞事他一人獨扛。
    攏攏衣袖，翠蜉蝣不鹹不淡將靈藥變故一一道來。
    …………
    南國，碧江。
    重昀對著地圖沿江而走，時不時左右看看，確認環境。
    鳯十三麵色不善跟在他身後。
    “喂，悶瓜，你到底來找什麼的！”
    重昀依舊悶不吭聲對地圖。鳯十三恨得牙癢想拿馬鞭抽他。
    突然，重昀勒住馬韁，捏著地圖停在江邊，目光定定落在平鏡般的江麵。
    鳯十三莫名其妙看過去，卻聽重昀道：“鳯先生，聽說你是你們師兄弟裏水性最好的一個。”
    “廢話，江南水鄉的人不會水，那還不如買根麵條上吊。”鳯十三有些得意，片刻又警惕起來，“你問這幹嘛？”
    重昀回頭，眼中滿是雀躍：“吾等下水，吾找到那東西了。”
    下水？
    鳯十三看看那條江，平平無奇，怎麼都想不通裏麵能有什麼玄機。半晌猶豫，鳯十三抬頭打算拒絕，餘光卻見不遠處一座山峰佇立。
    他突然想起來，那山上某處是千機殿名下一處玉礦所在。不過玉礦開挖規模並不大，因為礦穴越往下挖越冷，當時師尊來看過之後，說是山底有……
    “寒潭？！”
    鳯十三一臉驚喜。
    彼時重昀已經解下包袱衣褲，噗通一聲跳進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