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為這個鋌而走險？”
    了解翠蜉蝣為何改變心意，敖千機把眉心的川擰成山。
    “早些年我病體未愈，若不是女綰為我尋來那些珍稀藥材，恐怕我也活不到今日。”翠蜉蝣撫著手背笑道：“如此，權當滴水之恩湧泉報。”
    敖千機默然。
    片刻掙紮，最終低頭的還是大師兄。
    “罷了，若是因此，我確實不好攔你。”說是這麼說，他卻全然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知道敖千機有事交代，翠蜉蝣乖乖拉開椅子坐下。
    敖千機一臉孺子可教朽木可雕，“月笙形式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暗湧。你此去除了小心月王，在朝中，一些文臣武將更要提防……”
    …………
    饒是鳯十三水性極佳，這一口氣憋下來，他還是險些被自己憋死。
    重昀水性不比他，臉色更是差到極點。
    倆人伏在岸邊狠狠呼吸帶咳嗽，甚至沒力氣弄出泡在水裏的身子。
    眼下兩人在一洞窟之中。洞挺高，最頂上還有些口子，陽光從穹頂的洞裏透進來，彎彎曲曲落在水麵；江水沿他倆來的水道進來，淹了洞窟一半；另一半是幹地，看起來挺深的，應該能往裏走。
    重昀運功暖身，恢複了力氣慢慢爬起來。這洞不像翠蜉蝣的暗窟，擺了夜明珠不說，還種著能發光的植物。古窟全靠那丁點陽光照亮，片刻後，兩人方才適應洞中黑暗。
    “什麼破地方？”鳯十三四處看，手掌在自己身上慢慢走。掌心過處冒起蒸氣一片，再看衣服，已經幹了。
    重昀扶著膝蓋站起來，渾身上下沒一處幹的。他看著洞窟深處，正準備邁步，卻在抬腳時停下，看看自己那身濕漉漉的衣服，有些糾結。
    衣服的幹濕對他而言沒什麼差別，但是想想待會可能要見到的……重昀決定還是先把衣服弄幹。
    “誒，悶瓜，”鳯十三從懷裏掏出個細長的玩意捅重昀，後者正在擰衣服，“你怎麼知道這兒有寒潭？”
    “猜的。”重昀麵不改色繼續擰衣服。忽而轉頭看見鳯十三手裏的東西，似乎是煙管。他眉頭皺起來，“下水還帶煙槍？”
    鳯十三眯眼瞪他：“你管我！”
    重昀彎彎嘴角。
    鳯十三驚奇道：“你會笑啊。”
    重昀看那煙槍：“敖先生送的。”
    鳯十三臉色又僵，手忙腳亂收好煙槍，站起來若無其事四處張望。
    重昀開始相信翠蜉蝣說“見了就煩，不見又想”的說法了。
    少頃，衣服總算弄幹。重昀站起來，筆直走向洞窟深處。
    之前太暗看不清，現在走一遭才算知道，這洞窟又大又深，地宮一般，漫進來的江水也就填出一個小塘。
    沒有地圖，重昀全憑感覺來。哪裏風大、哪裏冷，他就往哪裏走。鳯十三不知其中玄妙，卻也不多話，安靜跟在重昀身邊。
    越往深處，洞窟越窄。開始倆人還能並肩而行，到最後隻能一前一後，距離還有講究，太近踩腳，太遠就走散了。而再拐幾個彎往下走，走道又開始變矮。兩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走得別手別腳不說，還得貓著腰，姿勢詭異，相當痛苦。
    “破地方，女人和貓才進的來！”鳯十三低垂著腦袋碎碎念。他兩臂是不是蹭著牆，冷冰冰的讓他直起雞皮疙瘩。
    “鳯先生的武器呢？”重昀突然道。同時他停下來，鳯十三沒留神，一下子磕在他背上。
    “你要我武器做什麼？”鳯十三捂著鼻子，甕聲甕氣憤憤道。
    重昀不聲不響望著前方。
    透過他肩膀看去，隻見前方暗道兩側，參差不齊伸出許多冰淩，暗道的盡頭，若有似無冒藍光。
    難怪說要武器了。就算不為防敵，這麼厚一層冰，總得有什麼來鑿去。
    鳯十三暗自慶幸，還好沒把兵器帶下來，不然多好一把刀用來鑿冰，他得心疼死。
    重昀也猜到他沒帶兵器下來，心裏暗歎麻煩，上前幾步走到有冰的地方，轉過身，麵對牆壁。
    鳯十三捂著鼻子，看這悶瓜突然臉對牆，兩手按在冰上，似在醞釀什麼。也沒見他使什麼力氣，隻是兩手輕輕一按，喀拉喀拉的聲音便沿著他手下那麵牆，傳到洞窟深處。
    鳯十三挑眉。這悶瓜，功夫倒是不錯。然轉念一想，鳯十三又麵若寒冰。功夫不錯，那會不會欺負小翠？
    想想翠蜉蝣乖巧聽話懂事可人還溫順，也不是沒這種可能啊。
    ……這個師弟夫必須得好好考察。
    “鳯先生？”
    師弟夫沒啥情愫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過來。
    鳯十三收起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抬頭見重昀已走出很遠，便起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