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若無其事：“我隻是覺得如果能從晏迎息身邊的人下手，會省時省力得多，所以不過暗示了他幾句，沒想到他那麼沉不住氣。”
    元婧聞言，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從嚴麓下手？”
    阮夏點頭：“比起晏迎息，嚴麓要好掌控得多。”
    “等等……如果嚴麓是主上的人的話，我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問他不就行了？”
    “你怎麼就能肯定，嚴麓是主上的人？”
    元婧愣住：“他官任侍衛統領校尉，又一直跟隨在晏迎息身邊，前朝後宮的消息盡在掌握，加上昨夜入宮……”
    “昨夜入宮的，可不止他一個。”
    “所以，你不認為那個內應是他？”
    阮夏分析道：“依我們所知的信息，如果這人深得晏迎息信任的話，那沒道理不知道密雲十二州城防圖的所在，主上既然派我們來查，說明這人雖然舉足輕重，但是也為晏迎息所忌憚，而嚴麓既然能統領王城侍衛，又奉命守著萬書樓，足見晏迎息對他還是信任的。”
    元婧若有所思地點頭：“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那依你看來，那人又會是誰？”
    阮夏看著滿臉好奇的元婧：“你似乎對那位內應的真實身份很感興趣？”
    “啊，沒有，”元婧趕忙否定，“我隻是怕今後行動的時候，誤傷了自己人。”
    阮夏又打量了元婧一陣，才收回目光：“這人能在端掖王城潛伏許久，能力定在你我之上，不會那麼輕易暴露的，更何況眼下我們在明，他在暗，與其坐實他的身份，還不如盡快拿到密雲十二州城防圖。”
    “你打算怎麼辦？”
    阮夏看著元婧，似笑非笑：“方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
    元婧不解，細想之下恍然大悟，指了指自己：“我？”
    佑陸六十四年，端掖於江北起兵，大軍一路長驅直下，三月之內破七城，所過之處，燒殺搶掠，寸草不生，同年秋抵江邊駐紮，劍指江南胥國門戶密雲十二州。
    胥國王城雖然表麵仍是一派祥和，然而私下早已把前方的戰事傳得沸沸揚揚，大家人人自危，生怕一覺醒來王城就變了天。
    在所有人都如履薄冰的時候，珞嘉殿卻一如既往的置身事外，仿佛外麵的一切都與己無關。
    隻是誰都不知道，就連平日裏寵辱不驚的阮夏，此時心中也不免暗暗焦急。
    房門被突然推開，元婧走了進來，臉上是近日來難得的興奮：“我知道了！”
    撥雲見日，阮夏在心裏默默長舒了口氣。
    “東西就在晏迎息書案下的暗格中，難怪我們之前一直都毫無頭緒，沒想到他竟然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腳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倒也符合晏迎息的一貫做派。
    阮夏問道：“你有辦法破解機關嗎？”
    元婧胸有成竹：“既然知道所在，破解機關不過是時間問題。嚴麓告訴我，晏迎息今晚召集了二品以上官員議定禦駕親征之事，我們可以趁此機會。。。。。。”
    阮夏略一斟酌：“既然如此，我們今晚就行動。你潛入萬書樓將圖紙謄抄出來，我隨機應變掩護你。”
    是夜，兩人按照計劃，元婧進入萬書樓盜取密雲十二州城防圖，阮夏則躲在外麵暗處接應。
    可沒想到，阮夏沒等到元婧得手，倒先等到了原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
    晏迎息。
    隻見他由嚴麓陪著，怒氣衝衝地邁著步子走向萬書樓。
    元婧還在裏麵！
    “君上！”阮夏先於意識喊出聲來。
    晏迎息停下腳步，看著阮夏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麵露疑惑：“你怎麼在這裏？”
    嚴麓識相告退，阮夏見他離去，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這幾日都未見著君上，便想來這裏碰碰運氣，不想還真讓奴婢碰著了，看來奴婢還是有幾分幸運的。”
    晏迎息聞言深的緩和了不少，握著阮夏的手：“外麵冷，進去說吧。”
    說完牽著阮夏就要往萬書樓走。
    “君上！”阮夏站在原地，“不如我們一起走走吧。”
    晏迎息失笑：“這眼看就要入冬了，萬物蕭條更深露重的，還是不要在外麵多做停留了，進去吧。”
    即使萬般不情願，阮夏也不敢再推拒以引起晏迎息的懷疑，何況他們在門外站了許久，應該也足以讓元婧脫身了。
    如此想著，阮夏也就沒再說什麼，跟著晏迎息來到了萬書樓外。
    內侍將門推開的瞬間，阮夏飛快環顧一圈。
    隻見內裏一切如常，並無他人來過的痕跡。
    阮夏先是暗暗鬆了口氣，卻緊接著發現書案下的地毯擺放的有些微微傾斜，若是常人大抵發現不了，可晏迎息一向目光如炬，隻怕。。。。。。
    阮夏不著痕跡看了眼晏迎息，見他此刻正似心事重重，好像並未發現這裏的異常之處。
    “君上在想什麼？”阮夏一麵問著，一麵將晏迎息牽到書案前坐好，趁著晏迎息的視線被擋住，抬腳輕輕將地毯調整至原位。
    晏迎息被阮夏的話分散了注意：“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方才與眾卿商議禦駕親征時，與嚴思微爭論了幾句，沒想到嚴相年紀大了，膽子倒也小了，當年滅蕪時，父王禦駕親征，他不是也沒說什麼嗎，如今到了我這裏，便要千方百計阻止。。。。。。”
    話說一半，自知失言，看了阮夏一眼便止住了話題。
    好在阮夏沒有因為晏迎息提到蕪國而傷情，反而安慰道：“禦駕親征已成定局，嚴相不過是擔心君上，忍不住多說幾句而已。”
    嚴思微。。。。。。
    重權在握，舉足輕重，雖然王城內外風吹草動盡在掌握，但是又頗受君主忌憚。
    最關鍵的是，小如行刺的那日，還有端木中潛入王城的那日，他都曾出現過。
    一直以來的懷疑似乎正在被印證。
    端木中放在晏迎息這裏最關鍵的棋子，真的是他麼？
    “算了，”晏迎息擺手，“不提那些令人掃興的事了，上次那卷書你看到哪了，我再替你找出來吧。”
    說完沒等阮夏回答，晏迎息便起身走到書架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