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隨手翻了幾頁這本散文集，印刷在書頁上的一字一句，散發著淡淡地墨香，伸手觸摸著感受一下，然後才合上書本。
    按熄了台燈，走到床邊也關掉床頭上的開關，房間本來似有若無的青藍色的燈光也滅掉了，翻身躺在床上，蓋上一床薄被。
    沒有聲音，往常睡覺了還在吵鬧個不停的夏蟬也停息了，隱隱約約透進暈黃的路燈和清冷的月光交纏的光線，柵下拉長的窗戶的模樣。葉曉聽到自己不算平穩的呼吸，血液灌入四肢百骸，心髒一跳一跳，兀自活動著。
    於言或許是今天一整天的外出累了，側著身子在小窩裏一動不動，黑暗裏看見的是一個囫圇的輪廓，從上到下，白天清晰的身體線條混雜成了一團。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就像是平躺在此處的玩偶。
    “於言。”
    “嗯？”
    但還是能夠給予自己回應的有生命的貓。
    葉曉翻個身，由仰躺變成了向右邊側身躺著。
    “寄存在我身上的‘殘魂’，它到底是什麼？”
    “……”似乎聽到它長吸了一口氣，“那是我的第一任主人，也是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人，如果沒有他的話，現在大概也就沒有我了。”
    “為什麼要問這個？”於言接著說道。
    葉曉沒有回答於言的問題。
    “那他（它）……對你很重要吧……”
    於言聽到葉曉說話的聲音，扁成了一條線，仿佛是從遙遠的彼方傳來。它“啊”的一聲，“很重要……”
    停了一會兒，於言又道，“……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覺得你和他真的很像似……”
    朦朦朧朧的眼前，似乎出現了那個雨天，淅淅瀝瀝的雨花濺落在地麵，在於言的記憶裏，伸到麵前的手，抬頭望去，葉曉的臉龐和久遠的某個人的麵容重疊在了一起。
    葉曉自言自語道：“所以你才那麼想要抽取他的‘殘魂’出來嗎……”
    聲線低得恍若風吹拂過樹葉。
    白淩站立在大廈高高的頂層，黯淡的星星在他的頭頂若隱若現的閃爍。他閉著眼睛感受空氣裏摻雜的氣息，接著張開眼，喃喃著：“終於離開了嗎。”
    “已經沒有可以阻礙儀式進行的人存在這個城市了吧。”
    說話間腦海裏浮現的是那對除妖師兄弟。
    白淩不自覺地笑起來，說是笑也許不準確，隻是嘴角微微揚起的不易察覺的角度罷了，“現在，於言，你的目標應該已經離完成不遠了吧。”
    也就是說，離自己和它的約定的結束也不遠了。
    白淩搖搖頭，望向眼前的一片燈火闌珊，想起的是第一次見到於言時的情景。
    那是一個極冷的冬天，厚實的積雪覆蓋了一整條街道。
    自己深陷在積雪中，全身僵硬，血液也被凍得凝固了。沒有一點力氣，更不要說出聲了，意識在逐漸逐漸地模糊。
    “需要我救你嗎？”
    僅餘的視線裏看到的是不甚清楚的剪影般走過來的身形，隻見到它幽深的眼鏡看著自己，“你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就這麼停在了這裏嗎。”
    從那到現在，一晃就過了好多年。
    白淩握住城市僅剩的光。
    現在，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你要出門嗎？”
    葉曉握住門把手拉開門時，下樓的於言問一句。
    “嗯。”他答道。
    “要我陪你一起出去嗎？”
    “不用了。”
    雖然奇怪以往出門一定會叫上自己的葉曉今天怎麼了，但於言的注意力還是更多的放在今天的新一集《愛情公寓》上。
    “那你自己小心點。”
    “好。”
    葉曉開門走出去。
    一路的陽光灼熱，葉曉走到街道的拐角時就停下腳步。
    “出來吧。”
    隨著葉曉的聲音，白淩從轉彎處走出來。
    “其實你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吧。”葉曉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地表情。
    “你怎麼知道的？”
    葉曉並不理會白淩的這個問題，而是看向他。
    “我同意了。”
    白淩和他四目相對：“你下定決心了嗎？”
    “嗯。”
    葉曉雖然幅度微小但卻是堅決地點了點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