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
    可惜流年。
    展昭進入峽州後，找了個不去眼的小客棧住下，並不急著去查案，而是就在城裏閑逛，像一個遊人。
    這幾日，展昭了解到，當地的州官公正嚴明，並沒有烈性劣跡，老百姓對他的評價還很高。
    展昭還去了此地的案發現場，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而對於王茗的事情，在詢問當地的老人後，得知三十多年前，王茗本是一個普通生意人，並沒有多少資產，但是，據展昭了解，王茗是以富商的身份遷到江寧府的。
    那麼，這麼多錢，他是從哪裏得來的呢？
    展昭準備夜探據說是王茗在峽州的老宅，說起這個，也是一樁怪事。
    這老宅不大，王茗走的時候並沒有把他賣掉，後來王茗再也沒有回來過，自然荒廢了。奇的是，後來在這房子裏麵，又發現了有人神秘地慘死其中，死因不明。這件事情，當地的李捕頭查了許久，也沒有進展，反而照成恐慌，房子也成了鬼屋，沒人去理它，越發荒涼。
    憑著直覺，展昭覺得這事情不對，很可能有人故意製造了這些流言，讓人不敢再靠近這老宅，那麼，裏麵一定有什麼東西。
    夜幕降臨的時候，展昭提起巨闕，穿上夜行衣。這種衣服緊緊貼身，深色，讓原本就長得不錯的展昭更顯得英氣逼人，不過，他自己是沒怎麼在意的，一向如此。
    推開窗，像一隻雨後輕燕，飛掠而去。
    ……
    來到王家老宅，提氣而上，利落地翻過圍牆。展昭也沒有忽略中間微微受阻的真氣，有些不妙的感覺，不過沒有太大的影響，展昭稍稍猶豫了一下，繼續往裏麵走。既然來了，不可能因為這一點而就此折返。
    為了以防萬一，展昭掏出公孫策給的防毒香囊，捏碎其中的小圓珠子，帶在身上。
    這是公孫策研製的，開封府一人一個，香囊裏麵裝著用藥草製成的藥丸，隻要用力一捏，就可以使用了。可以讓驅散某些散播在空氣中的毒物，當然，效用也不會太長，這要依毒藥的功效而定。
    準備好之後，展昭一路沿著陰影，輕快地向內院走去。
    一路走來，的確荒涼異常，看起來很久沒人來的樣子。
    當然，隻是看起來而已。
    雜草叢生的庭院，本是掩人耳目，卻留下了更多可探尋的痕跡，憑展昭的經驗，一眼就看出有人曾經來過，還很頻繁，就是近日的事情。如果給展昭更多的時間，他相信，可以發現更多的線索。
    突然，注意到了異常的響動，展昭迅速躲上了一棵大樹，屏住氣息。
    ……
    靜謐的庭院，皓潔的月光，隨風擺動的雜草，一陣陣的蟲鳴聲……
    並沒有動靜，不過展昭依然沒有大意，他剛剛的確感覺到了一個人的氣息。
    與夜色融為一體，隱在黑暗之中，兩個暗處的人誰都沒有動。
    幽幽的蟲鳴聲在空曠荒涼的庭院顯得尤其詭異。
    終於，那個人動了，細微的響聲，展昭卻敏銳地捕捉到了。
    這裏很久不曾有人居住，沒有燈火，如果不是今夜的月光有些明亮，恐怕普通人走路都會摔跤。而且，那人蒙著麵，在這黑暗之中更難看清楚。
    展昭卻覺得這個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但是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默默注視著那人走進內院的主屋，展昭依舊沒有動，站在樹上靜靜觀察。
    從外麵看裏麵，沒什麼不同，好像剛剛進去的是鬼一樣。
    展昭也不著急，耐心等候。
    ……
    “吱……”房間的門意外地打開了。
    展昭皺皺眉，不對勁。
    這個人剛剛進去的時候小心翼翼，出來的時候卻弄出這麼大的聲響，根本沒有隱藏的意思。
    握緊巨闕的劍柄，準備隨時出劍。
    果然，那個人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出來。不過他剛剛並沒有聽到打鬥的聲音，這個人卻好像受了傷似的，是怎麼回事？
    一陣陰風吹過，那個人身形晃了晃。
    緊接著，從兩側出來幾個黑衣人，展昭掃了一眼，六個人。
    先前出來的那個人，臉色蒼白，冷冷地看著這些黑衣人。
    這時，他不再隱藏，迎著月光，展昭看清楚了——
    竟然是皇宮暗衛，難怪覺得眼熟！
    兩方人默默對峙，誰也沒有說話，當然也不曾動手。
    見他們都沒有動作，展昭也隻是蓄勢待發。
    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那暗衛叫秦九，以前見過，功夫很是不錯，但是此時他卻步履輕浮，好像站都站不穩的樣子。
    臉色慘白，呼吸急促，不過卻並未慌亂。
    秦九慢慢移動自己的位置，尋找逃走的時機。
    那些黑衣人中一個，揮揮手，下了指令。
    其他人向秦九攻來。
    在這黑夜中，清脆的刀劍聲，遠遠地傳了出去。
    “砰！”劍尖一抖，秦九感覺虎口陣痛，差點連兵器也握不住。
    “呸！莫不是爺爺今日中了暗算，這群小雜碎能奈我何！”秦九暗想，越發不忿，手下使出平生所學，更加狠曆。
    可是好漢難敵四拳，況且秦九還身中毒藥，漸漸體力不支，眼看就要敗北。
    “嘩”，破風之聲迎麵而來，秦九閉上眼睛。
    看來是躲不過了，幸好別的人沒來。
    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來，反而是那個襲擊的人慘叫一聲。
    秦九定睛一看——那人手中的大刀從中折斷，刀身有裂痕，好像輕輕一碰，就會變成碎片。而那人手腕歪斜，顯然是斷了。
    一枚袖箭靜靜地躺在地上，閃爍著銀光。
    在場的人都深深地吸了口氣——好強的內勁！
    現下，兩方的人都不敢稍動。
    黑衣人頭領開口，語氣透著忌憚：“什麼人鬼鬼祟祟！”
    秦九不屑地哼了一聲，“鬼鬼祟祟的人是你們這些混蛋才是！莫不是有人心虛，也不會暗算老子！”
    黑衣人頭領陰慘慘地說：“你不要以為有人給你撐腰就肆無忌憚了！”轉而，對著空中道，“來者何人？”
    剛剛這一箭正是展昭所為，不過他現在的處境也並不好。
    本來就覺得真氣受阻，現下不知怎麼了，感覺體內真氣有些不受控製，下腹處更是疼痛難忍。
    這一箭，展昭盡了全力，就是為了震懾他們，看來奏效了。
    不過，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來者何人？”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幽幽地蟲鳴聲。
    突然，傳來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
    “小子，莫要猖狂。”
    明明隻有一人說話，卻從四麵八方傳來，讓人辨不清楚。
    隱含著內勁的聲音，所到之處，宛如秋風掃落葉。
    黑衣人一驚，這般功力可不是誰都做得到的，莫非惹上了隱世的高人？
    黑衣人心中忌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前輩為何壞我好事？”
    “哼！想壞就壞了。”
    繼而對秦九說，“你先走吧，這裏我來解決。”
    秦九暗喜，對著半空一抱拳，“多謝前輩相助！”
    眼睜睜看著秦九離開，黑衣人想上前去攔下。
    “有老夫在！誰敢動手？”
    話剛落下，這些黑衣人就感到一股內力壓在身上，如芒刺在背，動彈不得。
    秦九再次道了聲謝，匆匆離開。
    直到秦九已經不見蹤影，展昭這才鬆了一口氣。
    此時他已是大汗淋淋，極力壓製著急促的呼吸，剛剛的表演花了太多的精力，小腹處更是隱隱作痛。
    黑衣人頭領麵色陰沉，“前輩是想與我們為敵？”
    卻久久不見回答。
    黑衣人頭領心中起疑，手裏發力，向四周射出根根毒針。
    展昭躲閃不急，被劃破了小腿，雖然忍住了聲音，但是一個站立不穩，弄出了聲響。
    黑衣人聞聲轉過頭來，冷笑：“原來是虛張聲勢！”急忙吩咐手下二人去追秦九。
    “敢壞我好事！”那黑衣人頭領陰深深地。
    拔出刀來，對著樹上說。
    “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一個人從樹上躍下，輕靈地像一隻貓，蒙著臉，一身黑色勁裝。
    風帶過他的衣袂，顯得有些瘦弱，可是恐怕沒人敢輕視眼前這個人。
    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雙宛如星辰的眼睛，清澈、堅毅。
    黑夜中的精靈微微低下頭，緩緩地拔出一把黑色的古劍。
    每拔出一分，劍氣就利上一分。
    “你要戰便戰，廢什麼話。”
    江湖江湖，我自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