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不複原先泉水一般的清朗，像天鵝絨包裹著的玉石，圓潤卻低沉。
    眼神憂傷的如同深秋蕭索冷寂的湖水，淺淺的漣漪在湖麵上暈開，暗的像看不透的墨玉，滴落了一室的冰涼。
    修長白淨的手指撫摸著床上人高高的眉骨、深陷的眼窩、筆挺的鼻梁、最終停在淡漠的薄唇上，內心矛盾的嘶吼在橫衝直撞，到了嘴邊卻是一句死水般平靜的話語：“謝謝你。原諒我。”
    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出了門，安塵便飛快地奔下樓梯，並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夜晚，事情出現了不好的轉折。如果他們搶先可以壓下這件事，那麼一切恢複到原點，皆大歡喜；如果他們壓不下，所有的鋪墊都會暴露，損失慘重，說不定會造成後期一係列無法想象的事情。
    想要再重新製定計劃查那個人，不僅費時費力，而且其他組織的人也會鑽空子搶占先機，無異於徒步登天。更要命的是，他們對中途殺出的程咬金還一無所知，後方也一直沒有消息，現在隻有硬著頭皮上。
    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場隻許勝利不許失敗的戰爭。眼下沒有時間讓安塵去考慮競爭者的身份，他必須先一步拿到並銷毀那東西，否則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顯然，他今晚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了：“是我，搞定了，馬上下來。”
    安塵衝出門跑到街道盡頭，拐了個彎，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駕駛室一個男人坐在陰影裏，滿是不耐和責怪地開口：“怎麼這麼慢！”
    “出了點狀況。”
    “狀況？”
    “他突然頭疼，我也不好就走。耽擱了一會。”
    “隻是頭疼？”
    “你以為還有什麼？”
    “你確定你已經把他所有的狀況都告訴我了？”
    “你如果不相信我，就不要再讓我參與這件案子了，自己去查。我倒是很有興趣去思考那件女屍懸案。”
    “別那麼激動，隨便問問。你不會是心虛吧。”
    “你有這個時間揣摩我的心思，不如趁早想想如果被那夥人搶先該怎麼辦吧！”
    車內沒有光線，隻有一些玻璃灰色的反光，看不清駕駛室中人的五官，隻能隱約看他粗獷的輪廓和高大的身材。即使是這樣坐著，頭部也險些擦到車頂。但依舊可以感覺出那人被頂撞後散發出來的駭人氣場，開著空調的車內都快要結出一層薄冰了。可安塵卻見怪不怪，依舊不為所動。
    發脾氣這個東西，就是要有人回應才發得起來，不然很容易熄火還給自己找悶氣生。
    就像吵架，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兩個巴掌才能越拍越響。散了一會冷氣，看安塵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那人也甚覺無趣，邊發動車子邊幹巴巴地說：“我查過了，那邊人煙稀少，所有的保安都會執勤到九點半，我安排了人進去，會在那接應我們。現在去也不晚。對於那夥人，你有頭緒嗎？”
    “沒有，隻知道對方是個女人，身手不凡，連我都占不到絲毫便宜。不知道是哪個組織非人訓練下的產物，簡直像個殺人機器。要不是她沒有動殺念，我不敢保證我可以完好無損地回來。據我所知中延沒有這樣的女高手。”
    “不是中延的人，會是誰？還有誰想要他？”
    “不清楚，就以前的資料來看，有沒有可能是他以前的舊勢力？”
    “他的舊勢力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對他的殺手集團一向不是很清楚。以前這一塊也有專人管，他不太操心。”
    “那個女人，是來找東西的嗎？”
    “對，一進來也是翻箱倒櫃的，我本來想偷襲把她打暈，沒想到她身手這麼好。”
    “越來越複雜，現在已經不知都有多少人參合進來。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黑色的轎車漸漸被沉重的夜幕所吞噬，再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