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刀光劍氣影隨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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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禦醫遲遲未到。宇文淵望著昏迷不醒的孝伯心急如焚。一名宮人進來稟報:“陛下,禦醫都到西山去了。皇宮裏一個大夫也沒有!”
    “什麼?”宇文淵勃然大怒,“怎麼會都到西山去的?”
    “回陛下,大塚宰壽辰將至。要以長生宴禮佛,需準備很多養生藥用的膳食。大夫們都到西山研製膳品去了。”
    “還是百姓說得對,皇法是他宇文護定的,什麼貪贓枉法、濫用職權,對他一點製約也沒有,真是比我這皇帝還風光!”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宇文淵回過頭來,一個雍容秀麗的倩影向他盈盈下拜:“妾覲見皇上!”
    宇文淵驚奇的問道:“嫣兒,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陛下徹夜未歸,妾心甚憂。聽宮人到處傳禦醫,我怕是出什麼事了,提心吊膽,才過來看看,妾行舉愚莽有失體統,請陛下降罪!”
    “是我不好,要嫣兒擔心了。我和孝伯到城郊騎馬散心,差點衝下斷崖,孝伯拚死相救,我倒沒事了,就是孝伯……”宇文淵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忽然想起什麼:“令兄雲書是杏壇聖手,我想請他相助,那樣孝伯希望就大多了。”
    雲嫣回答道:“我三哥深居山野,四處遊曆。現在去找即使找到,也來不及了。右侍上士的傷可能傷及肺腑,一刻也拖不得。妾略懂醫術,可否讓妾看看?”
    宇文淵點點頭,事到如今,所有機會都要試一下,況且雲嫣聰慧靈巧,得其兄真傳,也是很可能的。宇文淵一把握住雲嫣的手,急切地說:“嫣兒,孝伯從小和我一塊長大,對我忠心耿耿,現在朝堂裏唯一能幫我的就是他了,你一定要救救他!”
    雲嫣沉靜地說:“陛下放心,我定當盡力而為。”
    雲嫣命人會雲清宮取藥具匣,自己先到床邊察看宇文孝伯的情況。斷了好一會脈,終於輕輕歎了口氣,說:“右侍上士墜地時受到巨大的衝力,震碎了數道經脈,震傷了五髒六腑。我可以以銀針封住穴道,阻止血流,如果天亮之前能止住血方能保住性命,否則華佗再世也回天乏術。”
    “嫣兒請盡力罷,我明白的。”
    雲嫣熟練地施針,封住全身各處經脈。然後又取出一顆淡綠色異香撲鼻的藥丸給孝伯服下。過了兩個時辰,臉色從死灰變成正常的蒼白。看來性命可以暫時無憂了。
    宇文淵這才放下心來。回頭看見雲嫣一臉的疲憊,心裏不禁有些動容。他溫柔地摟住自己的妻子,真切地說:“嫣兒,謝謝你。”
    “能為陛下分憂,妾心甚慰。妾先行告退,明天再來看右侍。另外還有些藥,我吩咐下人煎了,按時服用就行。”
    宇文淵看著她,若有所思,回頭看了孝伯一眼。然後對雲嫣說:“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兩人並肩走在回廊上。月色明淨,清輝如水,把兩個影子拉得長長的,似乎靠的很近,不時交疊在一起。夜空中隱約蕩漾著鈴蘭花的謦香,沁人心脾。雖是晚春時節,夜間也是乍暖還寒,宇文淵脫下自己的披衣輕輕覆在雲嫣身上。雲嫣輕輕歎了口氣,真希望這條回廊永遠沒有盡頭。兩人剛回到寢宮門口,後麵一個宮人急步追來,跪在宇文淵麵前稟報:“陛下,大塚宰在偏殿等您,有要事啟奏。”
    宇文淵皺皺眉頭:“都什麼時辰了,等明天早朝再商量不行嗎?”說著轉身走進寢宮。像往常一樣,他一回到家就會去先去看看一對兒女。兩個小家夥,一個五歲,一個三歲。哥哥叫皓,妹妹叫沂,長得都特別像母親,優雅靈秀,冰雪聰明。自小就的雲嫣的悉心教導,知書識禮,大方得體。宇文淵對這雙兒女寵溺得不得了,是個百依百順的父親。倆孩子純真無邪的笑常常融化他內心的堅冰,使他體會到似水的柔情,妹妹是個樂天派,整天嘰嘰喳喳,嗓子清柔如出穀鳴鶯,總能吸引全部人的目光。相比之下,倒是哥哥顯得很文靜,像他父親一樣不愛說話,總是撲閃著一雙純淨剔透的大眼睛望著父親,眼中卻醞釀著千言萬語。兒子的臉常常使宇文淵覺得似曾相識,記憶裏相似的麵孔已經消失在遙遠的時空,隻剩下空蕩蕩的惆悵。這是雲嫣最難過的時刻,她不明白,一個影子為什麼能永遠地盤踞在郎君的心間,刻骨銘心。
    有一次,雲嫣見他們父子三人玩成一堆,不由得笑道:“陛下現在跟孩子玩的開心,以後沒有時間跟他們玩,他們才不依你呢!”
    宇文淵頭也不抬地:“怎麼會?你不知道嗎,我是天底下最空閑的皇帝。”
    雲嫣細細想著這句話,望著宇文淵,久久說不出話來。
    蜀地益州刺史府
    宇文憲正和雲舟爭論不休。
    宇文憲煩躁地說:“不行,我絕不同意!你這樣根本等於送死。”
    雲舟低柔的聲音不斷地辯解,卻被宇文憲一口否決。他絕不同意雲舟帶著區區幾百人去高地剿滅匪幫。雲舟雖然能幹,卻從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而且盤踞山區的匪幫至少幾千人,彪悍殘暴,雲舟這一去,無疑以卵擊石。
    宇文憲最後說:“雲舟,你跟我去攻打北齊,解決了國家大事再回來,這些匪幫一時半刻不會危害的。”
    雲舟平日性格雖然柔順,此刻卻不依不撓。“王爺,蜀地西南邊陲曆來是邊防重鎮,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有閃失,他們與敵國勾結,豈不未及社稷。況且,這邊的百姓民風蠻橫,受匪幫欺壓侵害已久,官方不出手,他們定會心懷怨恨,王爺這幾年對民眾做的種種努力,可就毀於一旦了。”
    原來,在一個時辰之前,他們接到了朝廷敕令,命宇文憲立即帶齊兵馬開赴益州東北,跟長安的軍隊對北齊軍成夾擊之勢,南北呼應。下令之人卻是宇文護。
    “你怎麼看?”宇文憲問雲舟。
    雲舟略一思索,說道:“我們北周與北齊對峙十幾年,其實都相安無事,間中還有時節往來,北齊也沒有顯現出挑釁之意,此時攻打北齊實屬不智,起碼是出師無名。我想不通宇文護為什麼要這樣做!”
    宇文憲說:“大概二十多年前,我們的父親與高洋集團決裂,遷至長安,但有很多族人來不及帶走,其中就有很多婦孺,包括宇文護的母親。她們就這樣被留在北齊。如果宇文護平白無故要攻打北齊,除了這個原因,我想不到別的。”
    “王爺能不去嗎?”
    “我還不想跟宇文護公開翻臉,四哥的意思是希望我去配合宇文護。我隻能照做。況且,宇文護這樣胡作非為,必然招致很多人反對。哼哼,越多人希望他死對我們越有利。皇上重掌政權、獨立執政是眾望所歸,宇文護這幾年倒行逆施,人神共憤。上天要他滅亡,必先讓他瘋狂。四哥的機會快要來了。”
    這可能是北周開國以來遭遇的敗得最慘的一次軍事行動。宇文護帶領的北周軍隊幾乎全軍覆沒。當時,宇文護是親自出馬,率三路大軍,分別從三個不同的地方進攻北齊,一開始戰鬥進行的很順利,但是北齊設下埋伏,擊潰了宇文護的大軍。宇文憲在南部虛張聲勢地配合了一下,總算牽製了北齊的一大部分軍力,沒有對宇文護窮追猛打。宇文護靠著大將尉遲炯的幾十位親兵不顧性命地保護,才能逃回來,而另外兩路大軍都全軍覆沒,兩位大將全部戰死,可以說是慘敗而歸。
    這一天,朝堂之上,四大柱國將軍楚國公元深、蒲山公李沁、北周三老之一的於晉,還有寧挹公楊仲把宇文護圍在中間,一定要宇文護陳述這次北齊之戰慘敗的經過,並負起應得的罪責,以平息眾怒。
    宇文護為了掩蓋失敗的真相,居然還把責任推到下屬身上,是屬下的副將沒有嚴格執行自己的策略,導致延誤戰機,最後才招致失敗。人所皆知,他幾萬人的軍隊出征,回來幾十個人,這種不負責任的言辭,更激起了大將軍們的憤慨。
    周武帝麵對這一幕,端坐如儀,不發一語。
    人們見年輕的皇帝沒有表態,不知心裏想什麼。態度漸漸冷靜下來。等待著皇帝發言。
    周武帝終於開口了,說的話出人意料:“列位臣公,大塚宰這次出征雖然失利。卻是其情可憫。你們都不知道我堂兄的母親留在了北齊作人質,都快三十年了。最近受到信報,堂兄的老母親病得很重,堂兄是至仁至孝之人,聞言擔心不能侍奉母親終老,痛心疾首。到我麵前哭訴。於是我同意他帶兵攻打北齊,以救回母親。如今戰敗,救母無望,堂兄剝膚之痛,欲哭無淚,你們不是親曆之人又怎會理解?希望大家不要再為難我堂兄了。”
    眾將士聽到這一大段話,登時明白周武帝的立場已經很明顯。不禁想到無論這江山怎麼打都是他們宇文氏的,他們這些外人又何必指手畫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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