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洞房花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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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洞房花燭(下)
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宇文淵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他在門口前停下來,隔著簾幕,透過搖曳的燭光,他看到一個亭亭玉立的倩影立於窗前,背對著他,正望著天上的明月在沉思。
月色如水,雲嫣沐浴在明亮的清輝之下。心裏思潮起伏,激動不已。
回想起三哥把宇文淵要迎娶自己的消息帶回家後,自己在羞澀後的興奮和期待。作為白家唯一的女兒,雲嫣自小是掌上明珠,受盡寵愛。雲嫣麗質天成,仙姿佚貌,加上冰雪聰明,飽讀詩書,知音善畫,這樣才貌雙絕的少女自是名動天下。所以自從兩年前雲嫣滿十三歲起,求婚的絡繹不絕。其中不乏貴族子弟。
雲嫣對他們卻一個也看不上眼,對於自己的未來,她有自己的想法。一個女子,無論才華如何出色,美貌如何動人,總是瞬間的光輝,待字閨中時自然是受盡父親兄弟的照顧疼愛,一旦嫁為人妻,自己終身的幸福就要係於丈夫一人。世間上會有這樣一個值得自己托付終身的人嗎?
少女情懷,雲嫣心中的如意郎君一定是一個溫文俊逸的謙謙君子,也是一個誌存高遠、家國為懷的有為青年。
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年少有成的君主,但從三哥的描述中,宇文淵的形象已經和自己心中那個美好的人兒重合在一起了。雲嫣知道,自己嫁入皇室,不是為了珠簾玉箔、金屋瑤台的豪奢,僅僅是為了少年天子的威儀和風采,也為了白氏家族的尊榮。
一種強大的力量把他引到了倩影的身後,一個神情的聲音喚出了心中柔情萬轉的名字:“雲嫣!”
少女轉過身來,一張驚若翩鴻的臉正向他綻放明麗如畫的淺笑。
當這張臉完全映入他的眼簾時,他的震驚地呆住了。這張臉比記憶中還要秀美絕倫,玉質凝膚,吹彈可破,雙頰透著嬌豔的粉紅,高高的額頭顯得靈慧優雅,眉如翠羽,一雙剪水雙瞳,顧盼神飛。此刻,盛裝打扮的少女盈盈下拜,伏倒與自己腳下。
宇文淵看到的是一個娥娜翩躚的身姿,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冰清玉潤,,氣若幽蘭。
宇文淵呆呆地望了這張臉很久很久,神思已飛天外,當他開口說話時,自己都下了一跳:“你不是雲嫣!”
少女聞言,嚇得渾身一抖:“陛下,我是雲嫣啊!”
僅僅在一刻之前,雲嫣還在幸福的雲端流連,現在忽然掉到了地獄,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新婚之夜,郎君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如此的怪異?她緊張極了,心砰砰直跳,仿佛有個災難飛鳥似的在天空中飛來飛去,隨時都有可能砸到自己的頭上。
宇文淵跟她一樣感到震驚不已。
眼前的新娘不是自己記憶中的白雲嫣!
為什麼兩人有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那麼世間上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應該是什麼關係呢?
宇文淵看著地上簌簌發抖的新娘,冷冷地問到:“白家隻有你一個女兒嗎?”
“是的,陛下,阿爺白玉川隻有我一個女兒,我也沒有其他姐妹了。”陛下的問題更奇怪了,雲嫣隻好據實回答。
宇文淵隻想到一種可能,很想追問,那你阿爺在其他地方有另一個女兒嗎?頓了頓,作為一國之君,這句話他實在問不出口。
小小的新娘跪在地上,也在緊張地思索著,她很清楚現在自己一言不慎,罪同欺君。既然陛下認為我不是白雲嫣,那麼他肯定在今夜見到我之前就已經認識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女孩,她是誰呢?不,不可能,阿爺絕不會瞞著我們有另一個女兒!
忽然,聽到宇文淵又問:“你今晚是第一次見到我嗎?”
雲嫣剛想脫口而出:“是的!”突然硬生生地把話壓了回去。如果據實承認自己與陛下是初見,那麼就等於承認了自己不是陛下想娶的那個女子,那就等於犯了欺君之罪,自己死不要緊,還連累了父親和兄弟們!
宇文淵聽不到回答,看著她秀美無雙的臉頰褪盡了血色,感到於心不忍,於是放柔了聲音再問了一次:“在今晚之前,我們見過麵啦嗎?”
雲嫣心一緊,迅速回答道:“陛下,您忘了?”
“我自然永遠不會忘記。那你說說,我們以前在哪裏見過?”
她很清楚自己的回答決定生死存亡,那一瞬間,雲嫣覺得自己被推上了絕路,眼前是斷層深淵。忽然,心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世間上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隻有一個,那麼——
她抬起頭,宇文淵盯著她,目光炯炯,有點不耐了。
迎著少年天子的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嫣然一笑:“在我三哥的羅生堂啊,那是妾第一次見到陛下。”
宇文淵聽了久久沒有說話,那天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在心中浮現,秋光流轉,碧水台邊,那個人淡如菊的女孩,如今就在眼前,是自己明媒正娶的新娘,但是,為什麼?看著眼前熟悉的麵容,心裏卻感到如此陌生?
雲嫣見宇文淵看著自己不聲不響,麵無表情的樣子,心裏一陣痛苦,鼓起勇氣說道“妾自知蒲柳之姿,愚鈍拙言,蒙陛下垂青,今得以入宮侍君。妾如臨深而履薄,心戰栗其如寒啊!如有行舉止不當之處,還請陛下降罪!”
宇文淵冷冷地說:“我不相信世界上長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會沒有一點關係。你一定知道,那個長的跟你一樣的人是誰?”
雲嫣覺得一顆心沉到了冰冷的海底,這就是我期待的郎君嗎?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鄙夷的恨意,覺得自己一定過不了這一關了。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誰?我當然知道,但我能說出來嗎?不!我不能出賣自己的弟弟,雖然我不知道弟弟跟這位皇帝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既然弟弟沒有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自然有他的想法,我絕不能出賣他。但是,眼下,我又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雲嫣緊緊咬住唇不說話,一雙晶瑩的大眼睛盈滿了淚水,泫然欲滴,似有千言萬語,哀哀欲訴,又似說還休。
看到這樣一張楚楚動人的麵容,宇文淵心裏的怨恨一下子消失了,多麼相似多麼熟悉的神韻啊,當日那一位飄逸靈秀的白衣佳人,與自己訣別時也是這樣的麵容。看來,那一次就是真正的永別了,後來碧水台邊的相遇的雲嫣就是眼前的新娘了,是自己思憶過甚,她們又長得太相像,才導致了這樣一場誤會,可是,那救我於危難的白衣女孩,你到底在哪裏啊?你為何一定要離開我呢?
宇文淵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目光又回到眼前的新娘身上,不得不承認,她長得真美,美得無可挑剔,論容色絕對比白衣女孩要明麗動人:膚若凝脂,眉似墨描,清亮含情的淩波目,含丹如花的櫻桃唇,雙頰粉紅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耳旁墜著一對銀蝴蝶耳墜,用一支銀簪挽住烏黑的秀發,盤成精致的柳葉簪,再掐一朵玉蘭別上,顯得清新美麗典雅至極,緋紅華衣裹身,外披金線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頸前靜靜躺著一隻金絲通靈寶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氣,腰係一條金腰帶,玲瓏窈窕,氣若幽蘭,清豔不可方物。
如此芳華絕代的佳人,現在還跪在地上憂懼重重,顫抖不已。宇文淵現在才想起,自己的新娘已經跪了幾個時辰了,自從自己見到她,就一味地盤問、詰責、質疑……她到底是自己的妻子啊,是自己欽定的明媒正娶的夫人,自己的誤會又怎能讓她承擔罪過?
想到這裏,宇文淵連忙扶起雲嫣,伸手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雲嫣有點不知所措,默默地承受著這一係列突如其來的溫柔的動作,不明白自己的郎君為什麼突然判若兩人。當宇文淵的手指在她臉上輕輕劃過,她感到一陣顫栗,但不是剛才的緊張恐懼,而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激動,像掉進一個旖旎的漩渦,被美好愉悅的情愫緊緊地包圍,她越發控製不住自己的淚水,無聲的抽泣起來。
宇文淵看著她稚柔而純真的神態,一種本能的柔情慢慢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