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何時起呢，或是一直如此。
    天下蒼生與吾，那個人總能輕易做出擇選。
    歎息一口。
    所謂往事，就是休再念，轉身離了窗前，手指劃過扇柄，卻被什麼劃得差點痛得叫出聲。
    抬起手，手心被斷開的扇柄劃得血肉外翻，袖口鮮紅一片。
    扇柄不知何時被捏斷了。
    龍宿這才感到了疼痛。
    然後疼痛從手心傳到手臂，再由肩膀直到胸口。
    龍宿疼的彎了身體，不管地下的冰冷，靠坐在床前，慢慢蜷縮起來。
    好。。。。。。疼啊。。。。。。
    龍宿怕痛是有淵源的，是他與劍子二人與佛劍還未相遇那時的事了。
    的確，如此說來，的確是很久遠了。
    這要提到龍宿為劍子擋刀的事了。當然，劍子與龍宿未讓用刀的那人有好下場。
    到了豁然之境與宮燈幃的交叉口，兩人各自道別，龍宿無一點什麼不正常的反應，劍子回到豁然之境了還在想龍宿修為厲害，竟未被偷襲的刀氣傷到，這個用刀的人內力不差。
    一日困乏，劍子換下衣物沾踏即眠。
    一夜卻都是迷茫的夢，劍子恍然醒來，渾身的竟全是汗，沐浴完畢後想換上昨日的衣物，卻發現後背大片的血跡。劍子一驚，這不是那個刀客的血，昨日並未有人流血啊。。。。。。難道！隻有龍宿與自己背對著靠過，在幫自己分開刀氣時，不，龍宿是擋下刀氣！
    劍子忙換上另件衣物，趕去疏樓。
    連在門口看見仙鳳都未招呼就衝到龍宿房內。
    劍子猛地闖入室內，龍宿嚇了一跳，正在係衣帶的手一顫，錦鍛的紫白色衣襟滑開，露出半個肩膀。
    入目不是細膩白晰的皮膚，卻是令人心驚的露了一半的猙獰傷口。
    劍子未等龍宿說話就衝上去扯開龍宿的衣襟。看到龍宿的後背，劍子不由倒抽了口涼氣，傷口貫背，皮肉已經外翻，肩膀上的周遭是一點零散的白粉，看來是剛剛自己胡亂上的藥粉，背上的更妙了，夠不到便索性淩亂地灑幾下不處理了！
    竟是連仙鳳也不告知的嗎。。。。。。劍子不自覺地手握緊。“嘶。。。。。。啊。。。。。。”龍宿頭頸猛地極致地向後仰去再頹然垂下，身體因疼痛不斷地顫抖，“劍子，汝是來謀殺吾的嗎。。。。。。吾身上可未帶龍首令。。。。。。”
    聽到龍宿顫抖的聲音才醒悟過來是自己狠狠地握著龍宿的肩膀牽扯到了傷口。龍宿痛地吸氣，一張本就白晰的臉變得更加蒼白，額頭不住地滲著冷汗。劍子不放手，卻是放輕了力道壓著龍宿另一側未傷的肩膀，一手執了傷藥膏，中指在盒內一抹，沾了碧玉色的玉膏小心地擦在傷口上，輕輕細細，唯恐觸痛到龍宿。
    龍宿開始抵觸地想坐起，掙紮了幾下卻怎的也掙不開，又牽動得傷口再度開裂，隻得安分地趴在踏上，任劍子的指尖在背上劃動。
    劍子的動作很輕，手滑動的位置微癢微麻，帶著藥膏的微涼與傷口微痛。
    “汝為何不說。。。。。。唉。。。。。。”劍子歎氣。
    龍宿卻別扭地不說話。
    從窗外照進的陽光凝固了時光，門外有風，吹皺牆壁上掛著的紫藤蘿，模糊了門內一雙人影。
    自那次後，龍宿再不肯讓自己受一絲痛傷。
    劍子亦然。
    可再出世，傷痕不斷，痛楚亦不斷，龍宿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麼心情幫劍子擋下那些傷的，自己在疼，安靜的疼著，疼著疼著，卻也沒覺得多疼了。
    一次次失望啊，自己自是陰謀不斷，然後越來越遠，那劍中破真相，更皆是兩人心中的不完美。
    玉鐲斷了，便再也恢複不了一個完整的圓，那本就是兩個人，若是斷了，就更不可能恢複了吧。
    真的。。。。。。都是結束了。
    莫名啊，對於從前，對於那個人，變得已不是怨氣，而是暗淡的悲傷和遺憾。
    那這次的旅程啊，不管是改變了什麼想法，是起到作用了吧，反正是改變了。
    如此該是釋然該是輕鬆的，隻是心頭壓著的越來越沉。
    那麼，雖未見了黃河，卻也想是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