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劍子笑了很久，嘲諷地狂笑，最後把淚也笑了出來。
    自己自認天機巧算，心機不差，對江湖有著滔天的熱情與正義，怎道一點沒有瀟灑的感覺，還不如佛劍活的暢快。
    現在很累，經過聖蹤的背叛，雖說事先有發覺，仍是不免痛心的失望，接著就是和魔龍祭天，見到他，莫名的就有火氣，當時藥師救下時，最難受的是怎麼沒狠狠地揍他一頓，再後來三魔圍攻，帶回殘林修養，算是徹底硝煙下去了。
    龍宿說了再會，可到底什麼時候會呢？
    發現從那以後，自龍宿說了再會以後，不斷的受傷、養傷、傷好拚命、再受傷。
    好像特別容易被傷到。
    已經不是憤怒了，肩膀休養了三個月就已經好透了，談無欲去儒門天下，儒門再現龍影的事也耳聞了一些。
    與素還真合作，對付夜重生。。。。。。
    本來是可以再複出的，可是好累。
    他劍子仙跡竟對這塵世累了。
    沒有再加入已經能夠不太需要自己的江湖，很安靜的回到居所。
    一個過去總是匆忙的人若閑下來就會努力找些事做，而劍子是修道的道者，他不會忙，卻是會想。
    想的什麼事都是些虛無縹緲的事，也沒有什麼可追究的意義，也沒有可執著的的意義，於是就這樣拋著、看著，再漫無目的的思索。
    豁然之境就像是沒有人存在一樣。
    一直沒有人登門。
    直到現在出來遊曆，這豁然之境真的就是沒了人味。
    雨勢過了三更就漸弱了，到了破曉漸漸停了，劍子的白傘也不知道衝到了那裏，沙啞地咳了咳吹了半宿蕭的嗓子，劍子站起身，身影飄渺的像要隨風化走，紫金蕭入了袖，劍子負手看著渾濁的黃河水。
    一開始也並沒有覺得自己不會不在乎，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在乎。
    若是為從前的那段日子做個評語，劍子定會說：荒唐。
    是很荒唐啊，會為他束發，攬著他曬太陽，緊緊地抱著他。
    甚至會有這樣的舉動，比如，交杯酒。
    手腕環過那人的，胳膊緊緊貼著對方，臉龐緊緊貼著對方，龍宿在笑，卻並不是平日那種，那樣純潔的微笑，隻是為了微笑而微笑。
    雖然荒唐，卻是更加懷念，卻是更加害怕懷念。
    龍宿本來準備今日就回西風去的，可遠遠看向那邊的天際，走到一半的腿不自覺轉了方向。
    龍宿複雜的看著手裏恢複原樣的華扇，身上恢複原樣的華服，走路時耳邊再次響起了熟悉的珠玉碰撞的聲音，身上是沉重的，心裏卻輕鬆起來了。
    果然是不適合自己的。
    祭祀典上那身華服壓在身上，心中莫名的充實，於是就換回了原身的裝扮，壞了的扇子扔了，舊的折扇拋了。
    卻有些莫名的恐慌與淒涼。
    哈，傷春感秋，老道定會這樣說。
    龍宿從崖下過，這樣更險卻看得更真切，龍宿處世之道亦是如此，他從前便道過，要多少回報就要付同樣的代價、賭注的勇氣與資本。
    這樣貼近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湍流，耳邊滔天的巨響，龍宿隻覺得心中寧靜。
    抬首看向高高的崖頂，淺淺的白影大概是陽光的光暈，風掀起衣襟，寬大的紫袂飄揚，龍宿被晃到了眼睛，低頭揉了揉，再抬頭，風已經止了，滿目一片黃土，沒有了那抹白色。
    忽然覺得有些失落，可一想有些好笑，他怎麼會來這荒蕪之地，轉身飛上崖頂，原路返回。
    劍子在疾行，因為覺得自己貌似有些不正常，體溫開始忽高忽低，怕不是惹了風寒吧。
    哈，想來先天的道者也不會得這樣的小病。
    把門口的牌子摘掉，不自然地瞟向雙岔口的那一側，路幹幹淨淨，整潔得很，儼然是每天都有人認真打掃。
    劍子半閉了下眼，凝神往左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