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何事秋風悲畫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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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為了蕭雲壁,這個為了保全自己性命置你生死於不顧的兄長,和那些恨不得將你置於死的所謂親人?”
“雲壁?”她凜然一笑,痛的極致不是淚水彙成的汪洋,聲音在無力抑製的痛苦中,無力的抽搐,“不是你……讓我看清了他被你折磨成了什麼樣子嗎……是你讓我認清了他的決定都是心不由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慕容烈……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竟然……”慕容烈痛苦的搖了搖頭,她說的沒錯,是他將她*進死角。可是,難道他錯了嗎?隻要與蕭震天有關的人,都該死。
“你說得對。”痛苦的痕跡破碎在眼底,一點點裂入如子夜般的黑暗中。他噙著一抹邪佞的笑,突然一甩手,將她狠狠地甩在地上。
身子與木桶撞在一起,滾落到冰冷濕漉的地上,這一下跌得不輕,五髒六腑似乎都被摔了出來,她用手撐著地麵,猛烈的震痛幾乎將她的胸口撕裂,她張開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世界在一刹那間,竟是一片刺眼的紅。
“雲萱……”他單膝著地,一把將痛苦抽搐的女子拉入懷中。她實在太瘦,太單薄,他甚至在觸到她瘦弱的身體的時候,以觸摸到她那顆不斷掙紮著的,千瘡百孔的心。
她蒼白的臉頰呈現出的是他從未見過的倦意。
“你真的很想死?”他幾乎是在詛咒。
雲萱的世界已經是一片混沌,體內的痛已經奪去了她的一切,頭頂的天空變得更加陰暗,漸漸地,成了一團模糊的黑。
如果他想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痛不欲生,他早就如願了,可是,她不能死。
她還有沒有完成的事,生命還不該在這個時候,在這樣的屈辱中結束。
慕容烈,你還沒死,我又怎麼會死?
意識沉入了柔軟的黑暗中,這是她在心底最後的掙紮。
夜深沉。
冷風卷著淒迷的夜色,從四麵八方源源不斷地灌進屋子裏。這間柴房在斎宮已經廢棄多時,年久失修的木梁似乎也不堪負荷,不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最後一段木柴在手中的鈍斧下一點點的化作碎片,斧頭似乎也不堪重負,終於從她紅腫不堪的手中滑落。雲萱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天的柴,總算劈完了。
藍心苑中劈柴的雜役都落到了她一個人的身上。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哪怕每天都要做到三更時分,才能將一天需要的木柴劈完,雖然累,但也總好過做藍心的侍女。
紅腫不堪的掌心與手指火辣辣的痛,窗外北風呼嘯,頭頂的蠟燭似乎也不堪負荷,微弱的火焰在寒氣的侵襲中不安的跳動著,閃得她的雙眼生痛。而就在這時,肚子也跟著不爭氣地叫起來,她歎了口氣,才想起放在腳旁邊的那塊冰冷的窩窩頭——一個時辰前送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一點熱氣了,她那時實在吃不下,可現在,饑餓的胃痛的厲害,也顧不上那些了。
顫抖著雙手托起盛著窩窩頭的破碗,而痛的鑽心的手指還是抖了一下,淒厲的聲響平靜後,那隻破碗瞬間化作碎片,一動不動的躺在泥土地上,而那塊冷得像冰一樣的窩窩頭,也已經過滾落到了角落裏的一大灘汙水中。
這可是她唯一的晚飯啊,明早的冷飯還要等上幾個時辰。
抽搐的胃痛得喘不過起來,她痛的身子縮成一團,淚水成串落下,淚光中,她甚至從自己的身上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身後忽然刮過一陣冷風,伴著木門一開一合的吱呀聲。
她慢慢抬起頭,茫然的視線中先是有無數金星在閃爍,又慢慢地隕滅,一個修長的影子映在泥濘的地麵上,正不斷向她*近。
“你是什麼人?”她慌忙拭去眼角的淚,空蒙的燭光變得澄清明亮。
眼前的男子,似曾相識。
“我們見過麵,在公主初到楚營的時候。”男子的唇角微微勾起,卻在看清雲萱憔悴的臉孔與深深凹陷的雙眼時,優雅的弧度瞬間溢滿了苦澀。
那雙無神的眼睛曾經是那麼明亮,而如今,除了裏麵蘊著的淚,再也泛不出一絲光彩來。
“你是洛熙?”他聽見她虛弱的聲音在問。
洛目光觸到角落裏的窩窩頭,心痛了痛,他在她對麵坐下,“你吃過飯了嗎?”
“不牢你費心。”她的聲音滿含譏誚,胃痛的已經麻木,全身的骨頭都在痛,她現在的樣子一定憔悴到了極點。“慕容烈不該打發你來,他已經錯過了看好戲的最好時間。”
“大王不知道我來。”洛熙歎了口氣,手中多出了一個紙包。打開的一瞬,一股熟悉的香氣在冰冷的空氣中擴散開來,“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雲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紙包裏裝著的竟是幾塊做工精致的糕點……那似乎是她熟悉的芙蓉糕,她不敢確定,過去錦衣玉食的生活對她已經太遙遠,遠的就像一場繁華的夢。
“這些糕點我會吃,但是,你可以告訴我裏麵是什麼毒嗎?”是什麼毒已經不重要,她要把它們統統吃下去,該來的終究會來,躲過了一次,也不能一直躲下去。
“裏麵沒有毒,我說過,不是大王讓我來的,而且,我也希望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他的聲音已經不似剛才那樣平靜,帶給她一絲安心,卻有更多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