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十章.還在歲月裏奔跑的癡心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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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寒’
“十分鍾之後我就到,你等等。”
一隻袖子穿上了另一隻袖子還耷拉在一邊的外套鬆鬆垮垮披在身上,踢踢踏踏的聲音從悠長古典的旋轉木樓梯上傳來,閑閑散散在客廳處打掃著衛生的工人們紛紛側目。顧不得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麼的不雅觀,一手聽著電話對著那邊的人應允著一手與自己身上的外套作鬥爭,這幅趕著外出的樣子真像是睡過頭了的精英白領一手拿著麵包一手拿著牛奶出門追公車。裝作平靜的臉上定沒有過多的能讓別人津津樂道的話題,要是,假設好了,別人知道我這麼一個傲氣的大少爺現在正為了自己養的一個小愛人苦惱不已,幾乎每餐都食不知味,他們會用怎麼醜惡的嘴臉來嬉笑我的處境?該死的,口袋裏那疊厚厚的照片好像有了人性似的用它的體溫灼燒我。
安佑,你在不斷與他人纏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怎麼的心情?
我知道你不在乎。
我當然知道有一種人你把他留在身邊實際上他隻想要以各種途徑離開你。
“雷叔,送我去TA酒吧。”
坐在自家的車子裏,目光凝結在街道兩旁飛逝而過的景物之上。我是這麼愛你哈。安佑,你看看。我為了你搬出大宅去適應一個隻有我房間大的樓層,我為了你天天下廚做飯舍棄溫暖家裏隻要一醒來就會有的香噴噴的牛油麵包和牛奶,其實我不必每天都趕著起床再把你拖起來整理兩人的衣服去擠公車,我完全可以在自己家裏睡到自己想要起來的時段再坐上自己家的車去學校。我放棄了本來的生活去陪你過你的日子,難道這些還沒夠嗎,你還想要我做什麼。
你究竟想要我怎麼做?
相片的塑料邊緣刺得手掌狠狠地痛著,有時候心痛到不行就隻能這樣對待自己,我愛你,難道真要逼得我折斷了你的翅膀再把你扔出去,讓你自己懂得回來找我,這樣的行為,你想要在我的身上看到,是嗎?
對於我連親吻都是一件極其奢侈的事情,你卻與他人在床上被褥翻滾。
是我要的太少了,才讓你產生我對你不放在心上的錯覺。
那麼,接下來的日子,我不會再眼睜睜看著你在別人的身邊享受你要的錯誤的自由了。
LamborghiniAventador張揚地在TA酒吧的門口停下,穩住情緒之後邁下車半眯起了眼睛審視眼前的建築物,以往自己絕對不會來這種地方,先不說它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專供老年寂寞男人買小姐的地方,重要的是它的性質不是gay吧而是一間普普通通的酒吧。咬了咬牙齒盡力讓自己不因為站在門口兩旁親熱的惡心男女吐出來,深呼吸後吩咐雷叔。
“今天要是我父親要用車子就把黑色的那輛給他,別告訴他我來這種地方,明白了?”
細長的鳳眼微微向上挑起,氣勢不亞於成年人地傳達著自己的意思。
“是的。”
雷叔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地方,眼底裏清清楚楚寫著擔心。但也隻是擔心而已,我相信他是不會出賣我的,在冷血無情的大家族裏什麼都沒有,起碼的忠誠還是有的。
不在乎自從我下了車四麵八方投射過來的眼神,以一身最為休閑的裝扮推門進入這間外表平靜但內裏喧鬧烏煙瘴氣的酒吧。迎麵而來的盡是煙草氣味、女人身上的劣質香水胭脂味、五顏六色的烈酒味道,沒有進過這種地方的人估計會胃部翻湧得就要嘔吐出來,就算是陳寒這樣的“老手”也沒能僥幸地皺了皺眉頭。他從不知道原來庸俗的女人身上的味道是那麼的惡心,尤其是又抽煙又喝酒身上又擦著厚重胭脂噴著十幾塊錢一瓶的香水的女人。
眼睛在昏暗的偶爾有一兩束彩色光束的空間裏尋找著某個身影。
不耐煩地拿出手機想要撥通電話的時候肩膀上被砸了一拳,微慍地轉過頭去時看見了那張小小的臉,原本紅潤的肌膚此時成了青白色,加上此刻燈光效應看上去簡直就是一抹遊蕩著的女鬼。
“不嚇人你會死麼。”
側了側身與她拉開一點兒距離,站在自己麵前的人的確是小柔,但那副為情所傷的模樣實在是令自己惡寒。
“你過來,我和你說點事,保證你會樂意知道。”
才在心裏鄙夷了她的樣子千遍萬遍,她抬起頭的眼神就直接迎上了我的眸子,震驚片刻之後便跟上她的腳步去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沙發前的茶幾上擺滿了啤酒杯。剛剛小柔眼裏的情愫,是什麼呢,憤恨,痛苦,仇惡,快能把人撕成千萬片的淩厲。
就那麼愛那個叫做若凡的人麼?
“請我喝酒。”
小柔毫無形象可言地倒在了沙發上,一開口就是那麼一句蠢斃了的話。低頭看看她那早被酒精熏得通紅的臉蛋兒,不帶感情地伸腳一腳踹在她的小腿上,“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別說若凡不要你了,你和安佑鬥連臉都鬥不過。”招招手讓服務員拿來一瓶啤酒,用牙齒咬開那蓋子就對著小柔那張臉淋下去。
“我操尼瑪的!你幹什麼!”
顯然是被冰冷的啤酒刺激醒了,小柔一下子從沙發上蹦了起來瞪大了充滿紅色血絲的眼睛,見她恢複了活力便勾起一絲笑容坐下。
“你現在這樣子我覺得我能和你開始聊了,坐吧,不用站著。”用右手的食指毫不在乎地擦了擦衣服上的酒漬,“你別告訴我你想要搶走若凡就喝醉了跑到安佑麵前跪著求求他就行了,長得誌氣行麼,再不行你就給我喝個酒精中毒死給他們看,看看他們背負著一個死人的詛咒還敢不敢在一起。”
“別喝得生不生死不死的在這裏嚇人,怪惡心的。”
嘴上毫不留情地諷刺著眼前的女子,在看見她的表情陰沉下來時拿出口袋的照片扔在她的身上。
我想我們必須看著那對戀人的甜蜜談話。
“啊!!!!!!!!!!!”小柔看著那些照片上廝磨的兩人像是發了瘋似的抱住腦袋尖叫,“安佑你該死,你搶走了我的若凡,為什麼!!!陳寒對你這麼好為什麼你還要搶走我的人!!!!為什麼!!!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若凡就算是死了也都是我的,我不允許任何人搶走他,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他的!!!!!!”
小柔卻失去控製似的對著那些照片就是一個勁地撕扯,像瘋子一樣。
冷漠地看著她在自己眼前發瘋,挪到她的身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話語低沉帶有一絲蠱惑。
“想要從他的身邊趕走安佑嗎?”感覺到那人在自己提到安佑時顫抖了一下,眼睛再次彎起來,“配合我吧,我要的是安佑,你要的是若凡,隻要和我合作,我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來吧,和我合作吧,你就能得到你一直渴望的。
若凡的愛,若凡的擁抱,若凡的親吻,若凡的守護,這不都是你一直想要的嘛。
來,聽我的話,那些就都是你的了。
魔鬼引誘無知的人類走向黑暗的深處,隻要抓住人類內心裏的欲望就可以辦到,我們一開始都隻是想要陪伴在自己愛的人的身側,可是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愛開始變質。我們想要的不僅僅是站在遙遠的地方看著喜歡的人幸福好,我們想要接近那個人的身邊,我們想要陪伴那個人給那個人幸福的人是自己,我們想要侵占那個人的一切。
越來越不能滿足,越來越深陷到無法自拔。
我愛你。
我隻是愛你。
傷害你,連累你,抱怨你,都隻是因為我愛你而已。
一切的事情隻要在它裏麵灌入了因為愛就是那麼的順理成章,就是那麼的讓人找不到原因找不到理由去責怪,明知道你屬於我以後會責怪我會怨恨我,我還是這樣去做了。
因為愛,愛也是自私的,所以沒有錯,做了什麼都沒有錯。
“真的?”
小柔抬起頭來,眼裏的淩厲被泫然欲墜的淚水化解,在失去麵前她原來也不過隻是一個脆弱的娃娃而已。
點點頭,故作溫柔地用大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散落在地上的照片上的兩個人還是甜蜜非凡地糾纏著光裸的身體,潔白的身體有情欲過後印下的一個個痕跡,看起來都像是在蠕動的肉蟲。
原來是那麼的惡心啊。
用食指與中指拈起地上的一張照片,一下一下地溫柔地撫摸著照片上安佑的身體,目光是看著自己深愛的人的深情。
寶貝兒,仗著我寵愛你,胡作非為,不是一件好事呀。
從口袋摸出一隻打火機,拎著那張惡心的照片。看著橙色的火焰在自己的眼前漸漸地升騰擴大,照片的灰燼黏合著塑料掉落在地板上,火舌吞食了安佑和若凡的身體,吞食掉他們連合在一起的那個部位,最後燃燒了安佑那張媚惑的臉。向上躥著的橙色覆蓋了我的指尖,淡淡的灼痛感從指尖神經傳達到腦部疼痛反應部位。
“啪嗒”
照片連帶著燒不化的塑料掉在了地上,黏著的烏黑色很是惡心的樣子,小柔的一巴掌讓我從沉溺於疼痛帶來的快感中清醒過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屑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她明顯擺給我看的鄙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麼?
“才讓我不要借酒消愁,你這自虐的垃圾行為也高級不到哪裏去哈。”
小柔抬起腳來踩了踩地上的那些垃圾,動手把其他的惡心的照片撿起來,看得出她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屁,自虐?”不屑地哼了哼,提起點身子靠在了沙發上。
“難道你不知道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劃傷自己的肌膚,神經係統分泌出來的止痛劑可以讓緊繃的心情放鬆一點點?”翹起二郎腿揉了揉手上被灼傷過的肌膚,火辣辣的痛覺還存在,閉上眼,感受刺痛的神經漸漸地緩下來。
自殘不是讓別人看的,是讓自己恢複的,沒人有心情玩兒非主流的行為不是麼。
“真難得,我還是無法苟同您的意見啊。”小柔拿起桌子上那瓶倒了一半在她身上還剩下一半的啤酒,對著瓶口就往肚子裏一通灌,“莫非您就是傳說中的無痛不歡的M?”
斜了她一眼,招來酒保讓他上了一紮的啤酒。
“有那個傾向,不過那又關你什麼事。”
“不關我的事,當然不關我的事啦,您這種大少爺閑著沒事想幹什麼不能幹。”小柔看著那一紮的啤酒眼睛直冒光,“不過大少爺你一定不知道前幾天四國元首見麵的事情吧。”
四國元首見麵?
狐疑地看著精神抖擻的小柔,不發一語等待下文。
“你媽媽前幾天把我媽、安佑他媽、若凡他媽叫去了城郊的那家咖啡店裏,你猜猜她找她們去做什麼?”
沒興趣猜謎地轉過頭去懶得看她。
“行,我不吊大少爺您的胃口行了嘛。”小柔雖然清醒了一點兒但畢竟喝了那麼多的啤酒,酒精度數不高但加在一起也足夠讓她昏昏沉沉,於是她那爪子就很不識相地扒拉上了我的肩膀。
“你媽對著安佑的媽媽說,讓安佑離你遠點兒。安佑的媽媽真特麼的有氣質,聽了也不說什麼就是喝了口咖啡安靜地坐著,連我媽在旁邊叫囂著讓安佑也離若凡遠點兒都不做什麼表示。然後啊,你媽媽就豪氣地往玻璃桌上甩了一遝照片和賬單,照片呢,有你和安佑親熱的,也有若凡和安佑親熱的。至於賬單啊,你當然最清楚咯,這麼多年你陪在安佑的身邊,他的學費住宿費一日三餐吃的用的錢還有使用的水電費,衣服啊鞋子啊什麼的花的錢,清清楚楚地全寫在賬單上,你自己都沒算過那筆花費有多大吧,我媽跟我說那張賬單上逗號分隔出來的零有好多個呢。
我說陳寒啊,你是不是天生當凱子的命啊?我本來想,你和安佑在一起那麼多年了怎麼也用錢啊感情啊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吧,怎麼想到人家還是一邊用著你的錢一邊到外麵找男人?這樣的人叫做什麼啊,白眼狼啊,養不熟的啊,你對他多好他都當你是狼心狗肺的啊,我現在想想就覺得我不是最可悲的人了,原來最可悲的人在這裏呐~
哈哈,陳寒你真該找個鏡子照照你的臉,你裝什麼老成啊?你看看你臉黑成什麼樣子了?我告訴你啊陳寒,若凡沒了安佑他就一定會是我的人,可是你呢,你就慘咯,安佑沒了若凡還會有其他人,什麼張三李四,隻要能把他帶回家給他一個生活地方的人他都會跟著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他媽的好笑啊,我和你說,要是我愛上這麼樣的一個人,我就把他的手腳給打斷了扔在床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地把他當做寵物來圈養,我就不怕他能逃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樂極生悲似的,小柔說著笑著不顧我一臉的陰翳,剛想給她一巴掌把她扇醒了,她又趴在我身上嗚咽著哭起來。
“別作夢了。”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冷冷的,像大冬天吃冰激淩那樣的滲人。
“安佑是同,我也是同,他再怎麼跑也跑不開我的世界。可你是女的,你的若凡喜歡男的,他根本不會和你在一起。”這樣的情況下原來不僅可以同病相憐還可以相互詆毀,“你說,誰比較可憐一點?”
推開扒拉在自己身上的小柔站起來,任由她趴在沙發上哭得一抽一抽快要斷氣。
“以後我們合作的內容我短信給你,你等我的命令,我答應會讓你的若凡回到你的身邊就會做到。我也請你記得一點,你要是敢傷害安佑一根汗毛我就要若凡死,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拍了拍剛被她碰到的部位,不願再看那神經質的女人,轉身急匆匆地要離開這酒吧。
陰暗嘈雜的地方,開始覺得恐懼了。
推開玻璃門迎麵撲來溫熱清新的空氣,夜晚的空氣有絲絲冷意,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裏沿著老舊街道的出口一直走下去。
在看不到出路的地方呈現出來一條綿延的十字路,不知道它的盡頭會是怎樣的景觀,凝視許久沿著它一直走了下去。糾纏於一起的心結淩亂,夜風輕輕吹拂吹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糾纏。
忙碌的生活節奏,把自己重心都放在另一個人身上的生活,如同灰塵蒙蔽了我的雙眼,看不到那麼多美好的東西。
原來,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個人沿著某一條僻靜的大街向自己不懂得是何去處的地方邁進,是那麼的美好。時間好像都凝固在這種氛圍之中,未來要麵臨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那麼輕鬆。
都懷疑是不是真的活著。
石子路的盡頭是一棵枝葉茂盛枝幹粗壯的榕樹,密密麻麻的葉子與樹枝交錯在空中,連月光都透不下半分。
手機在口袋裏不停地震動,我知道是誰,總而言之不會是期盼的那個人。
坐在大榕樹底下的人工砌成的白色瓷磚上,靠著榕樹凹凸不平的樹幹,大城市的上空被嚴重汙染過而沒有一丁點兒的星光,天空不是一味的黑色,初看時是黑藍色,看久了又像是摻了黑色墨水的藍色顏料盤。拿出手機,按掉來自於母親的十個未接電話,微風過境,歎息在風聲中被吹得零零落落。屏幕上與安佑的照片還招搖昔日情誼。
手指一遍一遍劃過那張微笑著的迷人的臉,心髒隱隱抽痛。
隨後來的接連不斷的震動喚回了我四處飛散的理智,拇指移動到紅色電話的按鍵上,一刹那又停了下來。
屏幕上,來電顯示,顯示的是安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