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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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芳心焦火急,不斷地安慰自己,鼓勵自己,可是等啊等,兩個月過去了,還是不見大明任何消息。難道大明已經對他們倆的未來斷了念想?難道大明在部隊遇到了更好的姑娘?她忍不住胡思亂想,各種憑空冒出的念頭讓她幾乎要無法呼吸了。麗芳好想親自去部隊看看,問問大明為什麼不給自己來信,可她沒有錢啊,沒有任何辦法。她現在就像一個木頭人,每天天亮就去幹農活,天黑才回家吃飯,衣服也是隨便穿,頭也是胡亂紮一下,完全失去了曾經的光彩。
可縱使是這樣,說媒的人卻仍沒有減少。又勤快又好看,還是高中畢業,這樣的閨女能不讓人家惦念麼?
這天,又有媒婆來了,托她說媒的是鄰村張家,張成是張家獨子,在礦山有工作,今年二十五,和麗芳差不多的年齡。父母雙全,殷實人家,有座一進六間的新房。麗芳爸酌著小酒聽媒人說了對方條件,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當下點了頭。媒婆順著台階就說,讓張成過兩天來坐坐,和麗芳見個麵。
恰巧這媒婆來時,麗芳還在地裏沒回來,麗芳弟倒是聽到了,當下就悄悄跟姐姐說了,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麗芳打定主意,不管誰來說媒,也不管誰來家裏相親,自己橫豎不答應。大明一天不表態說不跟她好了,她一天不嫁。別說是張成了,就算是金成銀成,她也不嫁。
張成可不管這些,他早就相中了麗芳,就等媒人一句話了。換上新衣,提著高級水果和高粱酒,他躊躇滿誌地出現在麗芳家門口,一心隻想抱得美人歸。
張成要來的這天,大早的,麗芳剛要挑起擔子下地,就被母親攔下了。母親笑容可掬地把她扯進房中,床上擺著新置辦的衣裳和塗臉的雪花霜。麗芳一看這陣仗,臉色馬上變得鐵青,抬腿就要往外走,麗芳媽哪裏是個容易被打發的,她也板起臉,大力抓住麗芳的手肘,揚言說,你今天要敢走出這個門,晚上就不用回來了。麗芳沒有辦法,硬挺挺地立在房中,任由母親打扮。
飯桌上,麗芳爸對張成態度還不錯,對方的奉承話他全部照單收下,讓麗芳心安的是,他並沒有一口應承婚事。張成中等個子,皮膚黝黑,看上去並不止二十五歲,和大明比起來,壓根不是一個層次的。麗芳連正眼都懶得瞧他,扒了兩口飯就說飽了,要離座。麗芳爸吼了她兩句才把她留住。張成見氣氛冷下來,連忙說好話打圓場,力求給麗芳留個好印象。但是麗芳麵無表情的模樣,真是與初見時判若兩人啊!他暗暗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把麗芳家人哄開心了,將人娶回去。
好不容易才吃完這頓飯,她揣著心過了兩天,見家裏人沒再提起這樁事,以為父母對張家不感興趣,才喘了口氣,定下心來。繼續等待大明。
她這廂才緩過來,麗芳爸媽那頭卻樂開了懷,他倆向熟人好好打聽了一番,得知張成家境的確如媒婆所言,殷實富貴;絕對是女兒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
他們打算帶麗芳去張成家再探探虛實,看看傳說中一進六間的新房。麗芳聽說要去張成家,死活不肯,她千怕萬怕,怕的就是有朝一日會被逼去相親,這種事情要是傳到大明耳中,就等於她坐實了忘情的名。
麗芳媽哪容得她耍性子,見打罵都沒有作用,眼睛一轉,弄出最後一招,從院裏翻出前些日子用剩的農藥,站到麗芳麵前,大喊著要去死,而這一切的起源都是麗芳不懂她的用心,不懂她作為一個母親對女兒的付出。
麗芳嚇了一跳,看著父母親和弟弟拉拉扯扯哭喊的場麵,她突然覺得很無力。明知不過是做戲,她還是妥協了。苦笑中,她的眼睛隱隱泛出淚光。她嘴裏都是苦澀,心裏盤旋著滿腔的委屈,大明啊大明,你怎麼還不回來呢,你再不回來,我可能就熬不下去了。
到了張成家,張成一家很熱情地接待了麗芳他們,大盤大盤的糖果瓜子直往桌上擺,熱絡得仿佛兩家已是親家一般。
麗芳媽一邊與張成爸媽說笑,一邊斜著眼睛四處打量他家的家具裝飾,簡直就滿意到不行。她使眼色暗示了麗芳若幹遍,讓她順著張成爸媽說幾句話,別跟木頭似的呆坐著。
張成見麗芳明擺著一副拒絕的表情,知道事情可能沒那麼容易能成,於是把目標轉移到麗芳那邊,不再一個勁拍麗芳媽的馬屁。他先是找話題問了問麗芳曾經在學校讀書時候的事情,又提起自己日後有再擴建房子的打算,然後趁長輩們聊得開心時,小聲對麗芳說: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們好歹做個朋友吧,在我家吃個飯,啊!
麗芳聽到這句,才真正看了眼張成,見他語氣誠懇,相貌憨直,於是點了頭。
不管麗芳心裏是怎麼劃清自己與張成的界限,也不管她到底有多思念大明,她相親的消息還是傳開了,很快地,傳到了大明父母耳中。大明父親又氣又解恨,當晚就寫信給大明,將此事添油加醋說了,讓大明死了這條心。以家裏的境況,根本就滿足不了麗芳這個表裏不一的女人的要求。門當戶對門當戶對,自家的蒲柴門怎麼配得上別家的杉木門。
而麗芳呢,她一直沒收到大明的信,抱著委屈與對情人的任性,她寫了一封信,大概意思是讓大明忘了自己,另覓佳人。她想著,或許大明收到這封信,會緊張,會懊惱,會馬上給她回信,求她等他,允諾一個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