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走到窗前拉開了青色的窗帷，晚風不留情朝她迎麵襲來，帶著芳菲的氣息，將她跳躍的神經冰凍了一下。細花長旗袍鬆鬆地罩在她身上，細雪朦朧中，別有一番清靜雅致。
    程斐走了過去，站在她身旁。“這樣冷的天怎麼還把窗戶打開？”他不留空隙的纏綿的環住她的身體。“你全身都是冷意，我感受不到一絲往日的柔情。是在為文媛的事生氣麼？嗯？”
    無數的星光在別墅上空蕩漾著，站在闌珊月色裏的她被酒精支配著，心腔處猛烈的跳動起來，透過漫天風雪，她看見一個璀璨光華的世界。
    他伸出僵硬的手去握她的肩膀，“我喜歡你安靜的樣子，但現在，請你不要再沉默。”他低頭去解她衣襟上的紐扣：“她不愛我，我也不愛她，一切將保持現狀，這樣不好嗎？”
    她依舊沒動，也沒說話，靜默地站著。
    他吻著她凍得發紫的嘴唇，強迫她抬起頭來看自己。“我知道你不開心，這樣吧，過幾天我抽時間陪你到處走走。”他對上她那雙溫柔、迷離的眼，再次吻了吻那張微微地開著的嘴。“今天是我的新婚夜，我不希望彼此鬧得不愉快。”他的胸脯抵著一個柔軟的、迅速地起伏的胸脯，他聽見她用微弱的聲音說：“你何德何能讓兩個女人為你廝殺一生？”
    他關上窗戶，把她抱起來，幾步走到床邊，將她放下，黑色深沉的眸子閃爍著複雜的光。“她是為我嗎？不是。她是為了她自己，她的出身性格注定了不容許任何失敗。可是她又能如何呢？我並不在乎她。所以，她隻能在名分上欺壓你。我們沒必要為她的固執而耿耿於懷。小慈，你一向很聰明，為何會在此事上犯糊塗？”
    沈慈看著他一邊解著領帶，一邊對她微笑。他笑容完好如初，沒有一絲破綻。或許，他已經忘記他的新婚妻子正在獨守閨房。“阿斐，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可以把愛情與欲望分開？其實在你心中，我絕不會是你生命裏的最後一個女人對不對？”她直挺挺躺著，雙手枕在腦後，定定地注視著他。
    他把上衣卸下來，看她少有的嚴肅表情，不由笑了起來：“男人都是這樣的呀。”
    她用手支著下巴，似在認真思索，半響，才笑了笑：“總會有例外的，隻是我還沒遇到。”
    “我不會跟你那個機會的。”他拿手在她腰肢撓了撓，看她躲成一團，哈哈一笑：“怕了吧？還不給我專心點！”她摟著他的頸脖，將他揉在懷裏，“阿斐，或許將來有一天，你會後悔自己不是那個例外。”
    他抓起她柔軟的手緊緊放在胸口，與她臉貼著臉，輕輕地微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對你，我永遠不會後悔。”
    她略感動容，主動纏上他的身體。在清涼月影映照下，又一次麻痹她的靈魂。
    夢境幻滅，沈慈悠悠轉醒，一點酒意也沒了，異常的清醒，她貼在程斐耳朵旁邊喚了聲：“阿斐。”他毫無反應，應該是安眠藥發揮了作用。沈慈胡亂披著毛毯蹲在地上從淩亂衣物中找尋程斐的貼身收藏的鑰匙，然後輕著步子徑直往書房走去。
    她拿鑰匙打開抽屜，取出盒子，清脆的彈簧聲在靜謐的空氣中震響了一聲，她驚詫地發現裏麵除了一張相片，別無其它。她咬緊了嘴唇，眉梢微微地顫動著，不可置信的把相片握在手中。
    相片裏的是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她在花影下安然靜坐，雲肩上的銀紋蝴蝶纏繞著翩然而飛，美到了極致。
    燭火晃動的光無情地掠過她半腮殘落的脂痕，蓬亂的長發遮住眼角，無意發現的不堪真相使她對程斐最後一點癡心幻想也隨之湮滅。她歎息了一聲，然後把相片放回原位，抿唇凝眸，一縷冷凝的寒意至她眼中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