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看山是山，看水是水（7）
    千雪走出來就看到顧潁一個人悶坐在屋前的池邊發呆，她走過去坐到他旁邊，用手肘碰了碰他，手裏還端著顧二少最愛的水晶葡萄，討好道，“好了，別生氣了，再生氣就是小孩子！”
    “你才是小孩子！”顧潁一聽火了，怒瞪著她道，“以後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也不要摸我的頭！”
    千雪抬起的手立即放下，厚著臉皮道，“顧潁，我給你講個笑話好不好？”
    “不聽！”顧潁氣鼓鼓地把頭扭到旁邊。
    那樣子要多孩子氣有多孩子氣，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千雪在心裏暗暗嘀咕，卻不敢表現出來。
    一本正經道，“這個故事呢，是說一個特別愛麵子的老船長。他有一天帶著年輕水手出海，結果離岸沒多久船就觸礁了。兩人緊緊抓著木板，年輕水手開始朝岸上大聲呼救，希望能有人趕來救援。老船長自尊心作祟，覺得這樣是很丟臉的事，就罵年輕的水手說‘小聲一點！人家會聽到的！’”
    “哈哈哈，真笨啊！”顧潁忍不住大笑道。
    千雪也笑道，“是啊，就是很笨嘛。這個老船長像不像我？”
    顧潁歪頭看著她的臉，想了想道，“你比他還笨，竟然把自己的臉撞成這樣！”
    千雪故作委屈道，“那個老船長的弱點是愛麵子，我的弱點就是不經誇，你一誇，就是讓我跳海我也乖乖去跳！”
    顧潁突然收了笑，用手輕柔地撫著她秀發，歎息道，“千雪，你這個人啊，說聰明也聰明，說笨也笨，以後再也別做這樣的傻事了。”責備中帶著些溫暖。
    千雪愣愣地點頭，緩緩的晚風吹來，一時也跟著傷感起來，自己真的很笨嗎？以前的自己雖不是很聰明，但也稱不上笨，沒想到來了這裏就變成了傻子……
    但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有榮幸得顧泓的關心，並親自給她上藥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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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覺臉上癢癢的，她從懷裏掏出一麵巴掌大的小銅鏡來照臉。這是細心的春絮給她準備的，但一照之下，鏡中影子一晃，她嚇得差點把鏡子丟到池塘裏。
    顧潁及時接住，道，“怎麼了？”
    “那個……那個……”千雪慘白著臉指著鏡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顧潁在鏡子裏外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麼異樣。
    千雪呆了好長時間，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鏡……鏡麵反射……”
    “什麼鏡麵反射？”顧潁卻更加疑惑，再次拿起鏡子放在麵前，這一次，他也看清了鏡中所照出的異境！平時霧蒙蒙一片的山石水塘此時竟是別樣清晰，除了假山與水池多一些，竟與普通的花園無異！
    顧潁愣住了，甚或說被嚇到了。對於古人來說，‘鏡麵反射’這個詞彙尚且陌生，下意識就將親眼所見與鏡中成像的不同，歸咎為怪力亂神，所以，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顧二少手中的銅鏡滑落在地，突然‘哇’一聲，拉著她就跑。
    千雪迅速冷靜下來，拉回他道，“顧潁，別怕，這是很正常的一種現象，聽我給你解釋！”
    或許是她堅定的眼神與語氣安撫了他，顧潁的慌亂收斂一些，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但望向眼前的池水時，眼裏不免帶著怯意。
    千雪隨手在池邊撿來一塊石頭，看著手中光滑得不正常的石頭道，“顧潁，我問你，這裏的石頭有何特別之處？”
    “此石平滑如鏡，光可鑒人，是由海上仙山運來的瑰寶，又名‘鏡石’。每當朝霞映上石麵，則通體晶瑩，鎏光溢彩。不過，為了堤防別人的覬覦之心，當年的寧王命人運來時便將光芒磨去，表麵與普通石頭無異……”
    回答這話的不是顧潁，而是不知何時來的顧泓。
    千雪原以為這石頭如此光滑，是故意磨平避免傷到人，誰知竟是天然鏡石！
    隻聽他又徐徐道，“鏡石能夠像銅鏡一樣映照景物，但比銅鏡更加完美的是，它含有熒粉。就算在無星無月的漆夜，也能發出淡淡的光暈，彼此相互輝映，亦真亦幻……”
    千雪接道，“隻是這種光芒太淡，被整個水石陣內白茫茫的霧氣全部遮掩了，入陣的人都隻看到影影重重的山水輪廓，哪裏分辨得出哪是真那是假？”
    顧泓讚賞道，“沒錯！”
    在現代，這種知識初中生都知道，到了這裏卻能能難倒一大片老古董。
    看出她神情中的輕視之意，顧泓提醒道，“不過就算如此，也隻是通過最基本的迷障，下麵的陰陽五行陣才是真正考驗實力的一關！”
    “什麼？！”千雪慘叫，從呆愣的顧潁手裏奪過銅鏡，從裏麵觀察來觀察去，果然，四周山山水水，水水山山，影影綽綽，沒有一條像是出去的路徑。
    為什麼自己搭上幾千年古今中外的科學經驗發現的‘真理’，才隻是‘最基本’的突破？！要論投機取巧、誤打誤撞，或許她還有幾分天資，但陣法這種東西就完全一竅不通了。如果他們真的要被困上好幾個月，到了冬天，就算不悶死，也已經被那張石床給硌死或冰死！千雪覺得死定了，幾乎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卻隻看到他隱含揶揄地挑了挑眉。或許他自己都未發覺，那平時深邃沉寂的眼底甚至有一抹溫柔。
    顧潁突然冷哼一聲道，“不就是陰陽五行陣嗎？以為誰沒聽過！”
    顧泓迅速將目光收回，掃他一眼道，“你的陣法是容神醫親自傳授，如果你當初有認真學，破解水石陣應該沒有問題！”千雪也跟著眼神熱切地望向顧潁。
    顧潁她的注視下，不甘又‘羞澀’地低下頭。千雪頓時有了罵娘的衝動，但鑒於顧泓在場，很禮貌地問，“顧潁，你不是想說你沒有認真學吧？”顧潁心虛地瞟了瞟她，又瞟了瞟顧泓，然後‘不負眾望’地點頭。
    顧泓似早料到這種情形，也沒太大反應，隻淡淡道，“明天我會命人將你的陣法書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