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年成空白 第二章 鹽暖不達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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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桑桐其實知道從新學期開始的第一天就沒見到同宿舍的君姍菲睡好,她一直都是淺眠的人,說句不好聽就是非安心的睡覺的人。過年期間有幾次半夜收到她的短信,內容說的淺淡卻太過空洞陰暗的沒希望,記得其中一條她說,我夢到了青石板路,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曾存在。
青石板路,黑色深淵,是常出現她夢裏的,這個她很久之前便聽說過。
那時候她回了什麼,她忘記了。隻記得那樣恐慌不安的情緒是有傳達給她,在看到那些蒼白的不足以表達她們感情裏複雜情緒的文字時候,她不由的開始流淚,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手機屏幕上。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不那麼壓抑。
她的夢是如何?!她那時在想,不過在想的同時也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夢。
自己一個人在秋千,越蕩越高,後麵發現秋千就係在半空中,一不小心摔下就是粉身碎骨,往哪個方向都沒有可以從秋千上下來。風聲‘呼呼’的在耳邊響著,心髒跳動‘咚咚’的聲音,還有呼吸‘嗬哼’,三者在耳邊交響。
然而更多的是在想如何安慰在電話那頭,一邊發著短信,一邊無措的睜大眼睛看著夜晚黑暗的女孩。從認識她後,這個問題一直徘徊在心裏,隻是在各種壓力下她這次忽然的想著如何施行安慰,是怕她就這麼崩潰,也怕自己失去她。
很多時候,她是厭惡甚至痛恨君姍菲這個人的存在,她任性無度,會說謊(其實她也分不清現實還有虛假),總有些目中無人的意味,更重要的是她總是能把各種負麵情緒放大,身上彌漫著一股絕望和對生無望的氣息。
這樣的氣息總是輕而易舉的影響很多人,如同她臉上大多數時候掛著的燦爛笑容一般。光和影都是致命的誘因。
但,她無法置這個人不存在。
就如同,她無法學會去安慰這個人。
不是同情心泛濫,到現在她都不認為自己是有同情心這碼事,也不是自認為自己有那種白癡的騎士精神。
徐桑桐是如何的一個人?這個回答,她自己可以來,非心理健康者,比亞健康還要亞健康,沒心沒肺,冷血無情,喜歡站在高點看人,毒舌冷傲。
不過,她的承受力卻沒有強悍到可以承受君姍菲的負麵情緒。她隻知道,這個人縱然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她的話語連她自己都難以辨認真假,記憶總是停留在童年時期,卻真的對自己好,真的用自己的一切和自己相處,那種深入骨髓無可取代的好。
君姍菲對她的好帶著縱容和指引,更似一個父親,而非同輩。
她沉溺於這種讓人感到溫暖的好,卻也如同孩子對待自己的父親一般,不是看不到他們的需求,對溫暖的同樣期盼,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溫暖應該比自己更為堅強的人。
黑暗中滋生的是對於未來未知事物的空洞恐懼,還有對生的無所適從。
過年,以照沒有回來,說要趕稿子然後準備新的一年的刊物,這是第一次她們在認識後過年沒有見麵。她隻是從那個城市給她寄來一大堆東西,衣服,圍巾,地板襪,手套等,都是新的,而且都是她的品味,說天冷,有這些怕冷的她會好過些。
她沉默的看著這寄來的郵包,簽下自己的名字,把這一紙箱東西搬到自己的房間,連媽媽的詢問也不想搭理,關了門,擱到角落裏。那樣不知想什麼的坐在床上,最終打開看了一眼裏頭的東西又合上,發了條短信給她說東西收到,然後就徹底關了機。
該如何走下去,這個問題占據了她的大腦。
已經是明確的拒絕了韓陌,那個其實很不錯的男生,說不用試了,她了解自己固執的隻會一條路走下去,所以隻能是以照!這點她們三個都是如此,撞了南牆也還是朝著南牆走去,沒有遲疑,沒有更改,一樣固執到不可思議。
用電視劇裏煽情的話,她並非愛上了同性,僅是喜歡上的人剛好是同性而已。
自己可以對著他那麼肯定的說出那話,然而又有誰知道她心裏的沒底和對未來的漫漫不知其終。
君姍菲是知道的,她這個人看起來總是不在狀態,需要的時候卻十分在線,隻是如何說起,難道說:“君,你知道麼?我對以照不是很有信心,對自己亦是。”
這樣的話語,她說不出,也覺得沒必要。
要是說林落和方筱痕的事情對她的影響沒有,那也隻是自欺欺人。君確實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所以有專程給自己去確認她們兩者的關係然後給自己短信。在聽到不是的時候,這樣確切的答案,她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這樣的結局如果真的發生過,她大概不知道該如何堅持下去。
但是這樣的鬆一口氣,又讓自己覺得懦弱的沒救!
在問媽媽後她反應的‘那是變態’,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媽媽會接受,隻是聽到卻比自己想的要難過,心空了,不痛而已。
“桑桐,濼月找你有事”,看到濼月喊了幾句都不見她有反應,君姍菲半睡半醒的推了她一下喊道。
她這次反應過來,無奈的笑了笑,在教室居然走神的那麼嚴重,看了一眼已經喊了自己又趴在桌子上睡著君姍菲,忽然覺得生活就是這樣。一成不變的日複一日重複,平靜,安靜到空氣都靜止,卻很好,真的很好。
濼月是隔壁班的一個女生,她們是在一個比賽中認識的,她在班裏的存在就如同桑桐在她們班一樣。大概是每個班都有這麼一個學生,成績優異,性格有些傲氣卻不惹人討厭,給老師推薦參加各式的比賽,給人前途光明的感覺。
阿南在他們班是這樣的,桑桐也是,施杳亦是如此,內心如何我們不要去計較,總歸她們兩個人成為朋友,無論從哪方麵看來都是很理所當然。
比起濼月,身為多年好友不算好友,過分熟悉,又不自稱死黨,最多說是損黨的君姍菲確實墮落了些。總歸而言,這學期來了之後,濼月代替了君大小姐的位置,和桑桐形影不離,成為老師的最好助手。這便是一切的現狀,認識她們兩個的人雖然還是會習慣性的看到君姍菲問‘桑桐呢’,或者看到徐桑桐問‘君呢’。
每次問後,兩者心裏都是一樣的念頭:天殺的,問來幹嘛!?
但是都是臉上帶著笑容,十分有默契的回道:“我們又不是連體的。”
這樣的默契,一看就知道兩者關係為何那麼好,都是一樣的人,本質上。沒有打算各走各的,隻是這個時間,徐桑桐知道很多時候對君姍菲就是沒事找事的吵,這樣即便隔日可以和好,不斷重複,傷害還是存在。
陰翳,不應該存在她們的關係中,還嫌自己本身有的陰翳不夠多麼?!
濼月看到她終於回神,露出了一個笑容,急忙的說道:“主任說過幾日有個作文比賽,叫我們一道去,現在先去開會。”
一口氣說完,就怕眼前這個人又忽然的發呆起來,然後自己又是叫幾次叫不回來。這一個多月的相處還是對她有著基本的了解,
看到兩個人都出去,秦卿終於看不過這兩個人開學後的奇怪氣氛,問那個依舊趴在桌子上睡的口水都要流出來的人。
“君,你是女王陛下吵架了麼?”
“…嗯,天天吵。”迷瞪著眼睛,滿不在乎的說著,說話間還打個嗬欠,對於吵醒她的人頗為不滿的樣子,手撐著下巴看著對方。
天天吵,沒有理由,一點事兩個人都爭執不休,不會讓對方,也不容忍對方的性格,還故意惹怒對方的嫌疑,不吵倒是不可能。她覺得累,一切都很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似乎一切到了臨界點,她的低潮期。
她想哭,可是沒眼淚!
她想喊,可是喊什麼?
她想笑,可是空洞著。
……總歸就是找不到任何情緒去表達她現在的心情,她愈發的發泄不出的憋著難受,淩遲著自己的思維。
秦卿好脾氣的看著她,有些弄不清楚她在想什麼,隻是知道她這段時間精神比以往還要差。以前到教室,雖然也是趴在桌子上,卻不是完全的睡覺,有聽一些課,老師叫她答題也知道,可是最近是昏睡那種,眼圈也黑了一圈。
極好的兩個人,最近卻沒有見她們兩個混一道,總有種各走各的感覺。習慣看到她們兩個,一個糾纏不清沒有主題的不停講,一個高傲冷淡一開口就毒舌嗆死人,現在沒有這樣,倒是真的不習慣。
“小吵怡情。小吵怡情。君,注意些身體,你的臉色不大好看。還有,今天的作業快點補上來,我給你劃了。”沒有執著於讓她醒來,隻是提醒道,她們總是吵,她也知道,隻是直覺這次有些不一樣,這兩個人給人感覺比平日更加壓抑。
不理會其他的,她看好眼前這個讓人擔心的家夥就好了,相處後真的無法丟著她不理會。
又想到,這樣的心理要是讓君姍菲知道,她絕對是說:偽善。
君姍菲就是這樣的人,對於別人對她的無端好,總是無法接受,認為別人在施舍,虛假偽善的騎士精神。這也是,她和秦卿縱然熟,卻從未納入朋友範圍內的緣故。說她直接也好,秦卿就曾經這樣給當麵指責,說多管閑事。
隻是不管了,就不叫多管閑事,好脾氣的她也沒有什麼惱火的。對於這個同班同學,沒有妹妹的她隻是想她好好的活著,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