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年成空白 第一章 莊生曉夢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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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小城煙雨,這是描述江南那唯美獨美場景專用的,她的夢卻缺了其一,僅剩下那青石板路不知道通向何處。來來往往有很多路人,有人從青石板路橫跨而過,他們或笑或惱或吆喝或爭執,卻無人和她搭一句話,她在這個夢裏自成一個世界,和近在咫尺的人遠在天邊。
看不清他們穿什麼衣服,也看不到他們的容貌,隻是模糊的覺得這些走動的人是她認識的。
她想喊,想拉住他們,卻發現自己無法喊也無法動,就那樣看著他們交談來往。
神俯視眾生可以無所謂視而不見,隻是用審視的眼光看待一切,無情而公平,但是她不是神,隻是一個渺微的人類。
一切與己無關,似把他隔離在這蒼天大地之外,這種給丟棄的感覺讓她在夢裏感到格外的壓抑煩悶。
好不容易掙脫了這個怪陸光影的夢,蜷縮在床上,心跳的加速仍舊沒有停下來,喘氣不得不想魚一般張開嘴才會覺得自己不會窒息而亡。等到整個人沒有難受,君姍菲才從床上站在地上,腳底傳來和地板水泥磚冰冷的觸感,拿起熱水壺往杯子裏倒了熱水,捧著手裏,喝了幾口,順著喉嚨傳到心裏的暖意,還有手心傳來了暖意讓她覺得自己還是好好的活著。
又做這夢了,總是這樣反複的做一個夢做很久。
幼年時期她一直做的夢是一個下墜看不到底的深淵,滿滿的黑暗,叫了沒人應答的驚恐,以至於她總是半夜會夢遊去尋找他人。桑桐便是她會在半夜叫著名字,指望她喚醒自己的人之一。
她的不安從很小的開始便開始了,延續至今。
已經是新的一學期,開學至今一個多月,而她做這個夢是在初中那會持續一段時間,已經很久沒有這個夢了。而在上學期末她又開始做這個如同夢魘一般的夢,她仍舊無法從中掙脫。有幾次她都懷疑自己會死在夢裏,死因心肌梗塞。
其實她從未親眼見過青石板路,也不知道那夢裏就是江南傳說的青石板路。隻是一日偶然在一本旅遊書上看到江南的介紹,看到了它的圖片才知道自己一直夢到的竟是那唯美到令人向往的青石板路。那時她想是否自己上一世是江南人,獨愛著這青石板路,因而在喝下孟婆湯輪回轉世到現在仍一次又一次的重溫舊日摯愛之物。
當然,這是她自我安慰的話語,這幾年穿越小說層出不窮,尋找前世的小說也不再話下,自己隻是打從心裏想要一些即便是虛幻的安慰。
要不,不知從何回答自己,這夢為何延續那麼久,而每回都讓自己掙紮不已!?她其實知道這夢在看到林落她們那件事的時候就有複蘇的跡象,然後她又在期末前去見了已經醒來的方筱痕,就導致從那日後便夜夜夢到這同樣的青石板,卻不知道是否真的認識的不同路人。
她僅剩在心裏清醒呐喊的夢。
一遍有一遍,她從不喜重複過度的東西,沉靜的似乎有死亡陰影籠罩自己一般,隻有一死才能解脫的錯覺。
她還不可以死,她答應過阿南不會拿自己命去開玩笑的。
心還慌悶難受著,這樣根本無法再入睡,再坐坐吧,最多明天上課困了就趴到桌子上睡,反正她也怎麼聽課。
過年後回到學校發現事情都變得有些奇怪,她也不知是事情變奇怪了,還是自己的心境變化了而把事情想奇怪了。和桑桐的爭吵升級到動手,雖當日又說回了話,沒有去計較對方的刻薄。可她知道,她們兩個這學期來後都在惶恐不安著一些東西,那樣的爭吵隻不過是宣泄心裏堆積的情緒。她也發現,這些日子桑桐正在躲著自己,總說著有事扔下她,而她也幾乎很秦卿一塊。
以照很忙,忙到空閑下來的時候已是半清醒,和自己聊幾句便去睡覺,怕隔日上班遲到,然後隔日又是那樣忙下來。自己也不計較什麼,現在她還是父母養著,根本沒有資格去責怪她不聽自己的抱怨,和她的飯碗搶時間這個是不理智到極致的行為,何況她知道以照那麼努力為了什麼。
隻是桑桐怎麼想她有些迷糊無法猜測起,也因此不知她們兩個如何了。
孔雀小生這學期似乎失蹤了一般,沒有再頻繁的出現在她們學校來找桑桐,等她發現的時候一切就是這樣了。有一回打電話問阿南,他說也不知道那家夥受了什麼刺激現在很認真的讀書,不過這樣也好,他們再過兩個多月就要高考了。
她也問過桑桐說:“桐,那個追著你不放的自戀孔雀呢?”
結局是她白了自己一眼,仍舊是那種沒有任何讓人欣喜的高高在上說道:“與我何幹!”
隻好想大致那隻非生物明白了自己和阿南資質上差別,在深受打擊下終於進行了惡補。
說道阿南,他們上次見麵也就一個月前,匆匆的給自己送來蛋糕,話沒講上兩句又匆匆的離開。還是那樣的完美主義,在別人眼裏阿南可能是極其難得的完美之人,可是在她眼裏隻是一個病態的完美主義者,而且是一個沒有脾氣的完美主義者。
他很拚命,對自己要求高的人都活的幸苦,有時想他的腰是否都要如小說裏頭說的盈手可握了。本身就是一個過分纖瘦的少年,這些時日更加的瘦下來,真是拿他沒有辦法,隻想氣悶的說,阿南,你絕對是個完美強迫症者。
不過開口是,阿南你瘦(受)了!
不愧是自己個青梅竹馬,回到,君,你公(攻)了。
他對自己依舊是好到讓人高到驚奇的程度,明明是忙到不得了,還會抽空特意給她買蛋糕,然後給自己送來,說要是覺得無聊可以打電話給他。她沒有打,怎麼說覺得自己打了才叫罪大惡極,打擾認真的人是要給雷劈的。
和自己不同,身邊的人,除了那個沒心沒肺翹家養自己的以照,無論是桐還是阿南還有老弟都是些近乎高智商的人,成績好得很。阿南這種天才是她看到的,除了天資不凡,根骨奇佳,還有不要命的啃書,這種天才,她做不來。一方麵,她天資愚鈍,心術不正,另一方麵,她懶,很懶。
想到這裏,倒是一個在看不見五指的夜裏‘嘿嘿’的傻笑起來。
心術不正。,太順口都把自個兒給批了,不過也因此心情好上了幾分。
在過年前看到了方筱痕,特意找到她家裏去的,心裏想著要確認一些事情。方筱痕已經休學了,腳摔斷了,不過據說有著很大的愈合的機會,不過卻需要漫長的時間去治療,比起林落不知道是否該說運氣是好的?!在醒來後,她要麵對很多東西,包括她自己的決定帶來的未來,和林落和她一同跳下帶來的影響。不過,至少活著,活著就該說運氣比林落好,同樣的距離,不同的命運。
看到那一刻,她覺得眼前這個人是自己不認識的,人瘦了很多,幾乎就是皮包骨,精神不濟的樣子過份的蒼白,鎖骨倒是明顯了。在看到自己的時候,露出了一絲笑容,有些勉強的意味,也有自嘲的意味,複雜的可以,然後是沉默,完全沒有了以前的靈動勁。她媽媽在一旁說著,救回來的時候還有一些生氣,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整個人失了魂一般。說著說著,便又壓抑不住哭了起來,而方筱痕沒有一絲反應也沒有,始終是死氣的沉默。
她找了張椅子坐在其旁,和她媽媽說,阿姨我和她聊一會,您去忙吧!
在房內隻剩下她們兩人的時候,她說,方筱痕,林落的墳墓在學校附近的墓園裏,以前我們總是開玩笑的那個地方。而且上回我們兩個半的人組織了一道去拜祭,照片上的她笑得真的太過燦爛。
應該沒有如她一樣,沒心沒肺到什麼都可以講,口無遮攔到一點忌諱也不顧。
見到對方隻是微微的僵硬,對於林落的名字似乎有著反應。
她說,林落落下來的時候,桑桐剛好站在那裏,聽到‘砰’的一聲便看到躺在地上的林落,身上沒有電視劇那麼明顯的血淹沒,隻是在腦袋附近有些模糊。我那會兒去買蘋果,從學校裏的圍牆爬了出去到下頭的水果店買的,準備著那晚要過平安夜,想到了吧,就是前一晚我到你們宿舍和你討的三毛錢和林落討的兩毛錢買的平安蘋果。回來便是看到了林落最後的抽搐,沒了生息,然後就是你跳下來的聲音。
這樣的把她們跳樓的事情拿出來講,還在後頭補上自己的見解是心情,她也算是獨有一家吧!?
她說,我時候問桐,你衣服上有林落的血麼?兩個人手忙腳亂了翻了換下來的衣服在看到沒有的時候發現是有的,隻是當時太過驚愕,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
“君姍菲,你幾時才會有心有肺!?”這是從她進來,講了那麼多,方筱痕講的第一句話快要哭了一般的話語。
然後,終於控製不住一般的大哭起來,臉上哭道花了,難看極了,才沒有小說寫的那般梨花帶雨,完全就是麵容扭曲。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起,也沒有想過要去安慰,君姍菲一直都是認為如果一個人如果難過的要哭,那就讓他(她)哭個夠,那便是最好的安慰,你隻要在其旁隨時準備遞上紙巾。
一如以前,她就是那樣做的,嘴巴還是在說著自己的簡介,有些討人嫌的意味。
她說,那天之後,她就開始頻繁的趴到她們跳下去的地方,在那裏來回的走動,想著如果風大了,或者剛好有人講了自己,一個不留神也這麼掉下去。那樣是不是不算自殺,更算是意外。從初中認識你的時候,我就不止一次講道自殺的問題,沒有行動,等到你跳下來,我還是在大地上穩穩地站著。
方筱痕,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膽小?!
我一直想問跳下來的感覺是如何,就像我一直想問為什麼活著一般。阿南說我太愛計較得太真,什麼都想要一個答案,但是現實中太多東西,太多事是無法給你一個確切的答案。阿南,你記得嘛,我的青梅竹馬,我的最佳保姆。
……
這樣絮絮不止的講著,她不知道是講給方筱痕聽,還是講給自己聽,這些時日,從發生那件事後她的心情,她一直的自我厭惡。
坐在對方的方筱痕終於沒有一如失魂一般的死氣,而是一直在哭,哭聲越來越大,兩個人沒有交談的,一個說著自己的事情,一個拚命發泄的大哭。
那是她那天去的結果,最後兩個人都累了,倒了兩杯水,喝完她就離開。最終,她沒有問道任何答案,卻已經確認了自己所要的答案。
死亡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在你一心想要結束的時候。
想到這裏,她又是低聲的笑著,但是聲音在她的動作下醒來的桑桐聽來卻更似在哭。
伸手看了一下自己手機上的時間,03:12,這個時間,真的很難找到如自己一般清醒的人。忽然的好想哭,隻是好想,卻哭不出來。她覺得人生是失敗的,在每次這樣醒來她都會這樣覺得,在黑暗中呼吸的君姍菲似乎可以很直接的麵對現實。
成績不好,無法如大家一般認真的麵對生活,找不到感興趣的東西,偏執的尋找活下去的理由,沒有一項東西是很擅長的,沒有令父母安心過,沒有令父母驕傲的理由……她會的,隻是讓身邊的人不斷和她說‘對不起’,不斷的擔心她有一天就這麼消失不見。
要不要這樣想下去呢?!忽然的打住,在這個忽然打住的理智也是她說討厭的,如果可以不打住,一直一直一直的想下去,是不是她終於會受不了瘋了,或者受不了的自殺。
這樣的結局不是很好。
所以,她才說,她無所謂生和死,她不會求生也不會求死,隻是生的時候她會好好的活著,死的時候她不會有任何的掙紮。自嘲的笑了笑,終於還是拉下了被子,蒙住自己的頭,不睡閉著眼睛也遲早會睡著,也不用去想什麼對和錯,不用去想什麼結局,什麼自殺死亡。